3月26-30日的亚洲艺术盛事巴塞尔艺术展香港展会(以下简称“香港巴塞尔展会”)即将开启，来自官方的消息称，今年参展画廊将回归至疫情前的规模。许多画廊归来，包括国际篮筹里森画廊（Lisson Gallery）。

安尼施•卡普尔，《虚黑》， 2018 – 2022，纳米碳管黑体，41.9 x 45.1 x 64.1 cm ©安尼施•卡普尔

里森画廊上一次参展线下香港巴塞尔展会还是2019年，2020年现身香港巴塞尔线上展厅，今年终于全面归来，与藏家面对面接触。此次展会，里森精心呈现突显画廊个性与特色的国际化艺术家组合创作的新作与近作，包括即将参展威尼斯双年展的奥尔加•德•阿马拉尔 (Olga de Amaral) 的作品《石英 1》、2022年在威尼斯举办过大型回顾展的安尼施•卡普尔 (Anish Kapoor)首次公开呈现的以纳米碳管黑体为媒介的作品《虚黑》、以展现都市匆忙、疏离的影像作品而闻名的朱利安•奥培 (Julian Opie) 的全新个人肖像系列，即将在北京UCCA开回顾展的摄影艺术家杉本博司 (Hiroshi Sugimoto)的作品《光学 034》等等众多知名艺术家的创作。

值得一提的是，里森代理的中国艺术家也有亮眼作品呈现，包括喻红的全新作品《激流》(2024)，她将在威尼斯双年展期间推出她在欧洲的首个大型个展“尘土中辗转”；李然的《成为象征的档案》(2023)，赵刚的布面油画《白夜》(2023)。艺术家刘小东的作品《时间》(2014)则由 20 件画板组成，于韩国光州当地创作，定格了那个特定时期的一群年轻人。

喻红，《激流》，2024，布面丙烯，150 x 150 cm ©喻红

至今里森已签约5位中国艺术家，在国际画廊中是佼佼者，并表示这个数量还会继续增加。艺术圈把艺术家与画廊的签约视为联姻，与个性十足、自我强大的艺术家数十年如一日合作并非易事。里森是如何对待与艺术家的关系，又是如何看待艺术品市场的呢？我采访了里森画廊创始人尼古拉斯•劳格斯戴尔 (Nicholas Logsdail)之子，里森画廊CEO亚历克斯•劳格斯戴尔（Alex Logsdail）和策展总监格雷格•希尔蒂（Greg Hilty）。

里森画廊CEO Alex Logsdail ，由Jason Schmidt拍摄

艺术家不光要有信念，还要让画廊相信

Alex Logsdail 2009年加入里森画廊，如今担任全球CEO。他介绍了卡门•埃雷拉(Carmen Herrera)、休•海登(Hugh Hayden)、肖恩•斯库利(Sean Scully)等多位艺术家加入里森画廊，与艺术家合作经验丰富。

朱利安•奥培，《帕德米尼》，2023，重叠亚克力面板99.8 x 76.8 x 4 cm © 朱利安•奥培

提到与艺术家的合作经历，Alex回忆：“比如说休•海登。那时他有两件作品在纽约的一个非赢利空间展出。开幕那天阴差阳错，我来早了，和他聊了一个半小时。30多岁的他那时还在哥伦比亚大学学习艺术，但作品非常流畅、动人。我买了他的一件作品，两天后去访问他的工作室，三天后我们就开始计划做展览了。”这节奏有点太快了吧！“这个速度的确很快，并不常有。但当你看到令人震惊的作品时，必须迅速出击。”Alex说。

什么样的艺术家是里森画廊愿意长久合作的呢？“我们合作的艺术家很多，有的是在艺术家发展早期开始合作，有的则是在成名后才合作，有不同的合作方式。首先当然是作品。光是好作品是不够的，而是要卓越。好的艺术家有很多，卓越的很少。”Alex说，“艺术家要有远大的抱负、源源不断的创作动力，还要有信念，要有对未来的长久愿景。此外很重要的是，艺术家需要让画廊相信这个信念和愿景。每个艺术家个性都不同，有些艺术家性格外向，有的则性格孤僻，甚至希望过与世隔绝的生活。这都是可以理解的。艺术家不需要让这个世界相信他们，只需要让我们相信就够了，然后我们才能帮他们把这个信念传递出去。”

艺术品和艺术家是超越国家、民族的

在Alex Logsdail和Greg Hilty看来，艺术家和艺术品是超越国家、民族的界限的，他们传递的是人类共通的情绪与思考，只是使用了不同文化背景下的不同艺术语言。

刘小东，《时间》，2014，布面油画（20块画板），241.2 x 301.5 x 2.5 cm © 刘小东

“在向西方藏家、美术馆介绍喻红时，我会说这是个卓越的艺术家，而不是说这是个中国艺术家。”Greg回忆起见到刘小东的作品时受到的震撼：“那是十多年前的光州双年展，他的作品有明显的西方现实主义风格，直白的叙事，氛围紧张不安，人物衣着过时，却浓缩了一个历史的瞬间。”在Greg看来，刘小东接受了西方艺术训练，但他对中国的历史和传统有很深的理解，而他从中提取出来的情绪和思考，超越了国度和民族，让全人类产生共鸣。“这样的艺术家或许在一个区域内是知名的，但在另一个区域还是陌生的。我们的工作就是把这样的作品介绍给全世界的藏家和博物馆，在不同的文化和语境中找到共鸣。”

这需要时间，有时是很长的时间。

“比如韩国艺术家李禹焕，”Greg说：“从1996年起，我们就为他做展览，那时还没有很多人知道他，但现在他已经是一个世界范围内的知名艺术家了。”

从事艺术行业，Alex认为最大的价值是“结识许多魅力四射的人，艺术家、策展人、藏家，而且一直处在变化的对话中，因为艺术家总能敏感地捕捉到世界的律动。”对Greg来说“通过艺术行业可以接触到不同的文化，而视觉艺术的包容与开放让不同艺术形式包括戏剧、诗歌等等在这里交汇，而艺术家用独特的语言创造的作品可以让成千上万的人共震，这让我异常兴奋。”

与艺术市场“一起摇摆”

过去几年间，中国当代艺术品在拍卖等二级市场的价格高企，Alex对此是怎么看的呢？

“二级市场的价格不在我们的考虑范围之内，也不是我们能控制的。我们当然会考虑艺术品的合理定价，但更在乎的是艺术家的长远发展。”Alex说。

杉本博司，《鹰河, 苏必利尔湖》，2003，黑白银盐相纸，119.4 x 149.2 x 2.9 cm，Ed. 4 of 5 © 杉本博司

过去几年的当代艺术品市场起伏很大。一个吊诡的现象是，受疫情影响较深的2020-2022年，许多地面展会取消，画廊长时间停业，画廊与展览不得已转战线上，然而，市场却非常好，销售情况相当乐观，有些画廊主透露，有客户仅仅看到PDF作品就下单了。而在线下业务全面恢复的2023年，全球各地的当代艺术品市场都出现了理性、冷静的趋势。

Alex认为：“疫情几年，大家不能去剧院、赛场、旅行，在线上观展就成为一种享受。而去年的高通胀率、高利率再加上选举等因素，未来有很多不确定，人们的信心恢复需要时间。”然而，Alex说：“艺术市场从来都是摇摆的，我们所能做的，就是跟着它一起摇摆。”

毕竟，创立于1967年的里森画廊已经在全球市场的起起伏伏中淌过半个多世纪，眼前的趋势只不过是众多趋势中的一个而已。

（本文图片由里森画廊提供。本文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作者邮箱：[email protected]， 编辑邮箱：[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