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乔宏明 iWeekly周末画报
当地时间3月27日，以色列裔美国心理学家丹尼尔·卡尼曼（Daniel Kahneman）去世，享年90岁。卡曼尼开创的行为经济学理论对该学科产生了重大影响，并为他赢得了诺贝尔奖。他曾撰写畅销书《思考，快与慢》（Think, Fast and Slow），帮助揭穿了人类行为根植于理性决策的观点，他认为，事实恰恰相反，人类行为往往基于本能。
纳粹阴影下的童年
卡尼曼生前工作的普林斯顿大学27日在网站上发表了声明，证实了卡曼尼的去世。“丹尼是这一领域的巨人，”他的前同事沙菲尔（Eldar Shafir）在新闻稿中说道，“自从他出现后，社会科学的许多领域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们将非常怀念他。”
1934年，卡尼曼出生于以色列特拉维夫，但在他三个月大时，他的父母回到了法国巴黎。六年后，当卡尼曼读完小学一年级后，纳粹入侵法国，他的家人被迫戴上标记犹太人的大卫之星。他父亲当时是一家化工厂的研究主管，被抓后关押在一个中途站，然后被遣送到集中营，但后来在神秘的情况下被释放。随后，一家人逃到了还未被占领的法国中部地区，在藏匿中度过了战争剩下的时间。1944年6月，卡尼曼的父亲在“诺曼底登陆”前夕去世，两年后，12岁的卡尼尔与母亲和妹妹一同搬到了英国统治下的巴勒斯坦，当时正值以色列准备建国之际。
▲卡尼曼与特沃斯基年轻时。
卡曼尼毕业于耶路撒冷希伯来大学，主修心理学，用两年时间完成了大学学业。1954年，以色列建国后，他应征加入以色列国防军，成为一名少尉。1961年，卡尼曼获得了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心理学博士学位，并回到希伯来大学担任讲师。在那里，他遇到了他最重要的合作伙伴阿莫斯·特沃斯基（Amos Tversky），后者当时被誉为同时代最杰出的心理学家之一。
人类理性的限度
卡尼曼最重要的观点（非首创，但对其进行了组织和推进），同时也是《思考，快与慢》一书的主题，即人的思维有两种运作模式：“系统一”是指大脑快速行动，依靠直觉、直接印象和情绪反应；“系统二”是指大脑放慢速度，更理性地分析，并能纠正“系统一”所犯下的错误。卡尼曼认为，在很多时候，大脑都是在“系统一”中工作，并利用“系统一”的工具箱得出结论，这些工具包括：经验法则、认知偏差和其他任何能够加快判断过程的东西。
卡尼曼的研究以揭穿“经济人”（homo economicus）的概念而闻名，自亚当·斯密（Adam Smith）时代起，“经济人”就被认为是出于自身利益而行动的理性存在。相反，卡尼曼发现，人们倾向于依赖思考的捷径，而这些捷径往往会导致违背自身最佳利益的错误决定。卡尼曼曾表示，这些错误的决定是因为人们“受近期事件的影响太大”。“在某些情况下，他们下结论的速度太快，而在其他情况下，他们改变的速度又太慢”。
卡尼曼通过实验证明了各种认知偏差。比如，实验发现，愿意花20分钟时间为15美元的计算器节省5美元的人，要比愿意花同样时间为125美元的计算器节省5美元的人多得多，这就是所谓的框架效应（framig effect）。
“他所传达的核心信息非常重要，”哈佛大学心理学家、作家平克（Steven Pinker）2014年说道，“即人类的理性如果任其发展，则很有可能会出现一些谬误和系统性错误，因此，如果我们想在个人生活和社会中做出更好的决定，我们就应该意识到这些偏见，并寻求变通。这是一个有力而重要的发现”。
《黑天鹅》和《反脆弱》的作者塔勒布（Nassim Nicholas Taleb）将《思考，快与慢》与斯密的《国富论》和弗洛伊德的《梦的解析》相提并论。
▲2013年，卡尼曼获得总统自由勋章。
与好友的密切合作
卡尼曼和特沃斯基的合作异常密切，1971年至1981年是他们合作的高峰期。作家刘易斯（Michael Lewis）甚至为两人还专门写了一本书：《思维的发现：关于决策与判断的科学》（The Undoing Project: A Friendship That Changed Our Minds）。
卡尼曼和特沃斯基的研究帮助确立了行为经济学领域，该领域将心理学洞见应用于经济决策研究。他们的工作在学术界之外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被认为改变了棒球球探评估前景球员的方式、政府制定公共政策的方式，以及医生做出医疗诊断的方式。
卡尼曼在他的诺贝尔奖自传中写道：“阿莫斯和我共享了拥有一只会下金蛋的鹅的奇迹——共同的头脑比我们各自的头脑要更好。”后来，他在《思考，快与慢》一书中又写道：“我们在合作中发现的乐趣让我们格外有耐心；当你从不无聊时，追求完美就变得更容易了”。
▲卡尼曼获得诺贝尔奖。
刘易斯在书中透露，特沃斯基很喜欢聚会，而卡尼曼从不参加。特沃斯基的办公桌上只有一支自动铅笔，别无他物；而卡尔曼的办公室堆满了他从未读完的书籍和文章。两人会在同一台打字机上工作，经常在欢声笑语中用希伯来语和英语大喊大叫，他们有时还会通过掷硬币来决定谁是论文的第一作者。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卡尼曼认为特沃斯基没有充分重视他在工作里的贡献，而特沃斯基对卡尼曼也有自己的不满。1996年，在特沃斯基因黑色素瘤去世前的几个月，两人重修旧好。2002年，卡尼曼与弗吉尼亚州乔治梅森大学史密斯（Vernon L. Smith）分享了诺贝尔经济学奖，卡尼曼表示，特沃斯基在这里面有很大一部分的功劳。
卡尼曼有过两段婚姻，他的第二任妻子特雷斯曼（Anne Treisman）是一名认知心理学家。2018年，特雷斯曼去世，后来，卡尼曼与特沃斯基的遗孀、同样是心理学家的芭芭拉·特沃斯基（Barbara Tversky）生活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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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行为经济学开山鼻祖、诺奖得主卡尼曼去世，他揭穿了“经济人”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