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時不分類 - 聯合新聞網 ( ) • 2024-04-03 14:03
「民青」部分成员和美国友人在一起。前排右一为马识途(时为「民青」二支部领导人)。(取材自人民文娱)「民青」部分成员和美国友人在一起。前排右一为马识途(时为「民青」二支部领导人)。(取材自人民文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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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飘摇年代的历练,让这位识途老马的言语间满是豁达通透。他最爱的还是写作,那一句「乘著余霞满天的光景,大写特写。」道出了他的写作热情。于是,他活到老,写到老,生命不止,写作不息。这是马识途的生命之歌。

对于中国文坛,马识途是知名作家,他也是一名地下工作者,常需通过「变装」伪装自己,当过小公务员和行商走贩,还做过流浪汉,与这些三教九流的人往来期间所听到的奇闻异事,都成了他文学创作的丰富素材。他笔耕不辍,70岁开始学电脑,80岁用电脑打字完成30万字的剧本,年岁过百写完回忆录。他的一生,比电影还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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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2024)年3月28日19时25分,马识途因病医治无效去世。就在今年的1月13日,他才刚庆祝了110岁生日,他的女儿还分享马识途自拟的文稿「十龄记」。

小说变电影 「让子弹飞」

据潮新闻,马识途,生于1915年1月,重庆忠县人。1938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35年开始发表作品,1945年毕业于昆明西南联合大学中国文学系。

公开资料显示,马识途原名千木,曾用名千禾。历任中国作家协会理事、顾问、荣誉委员,四川省文联主席、名誉主席等,一生著述颇丰,被更多年轻人知晓,是小说集「夜谭十记」部分篇章,被姜文改编为电影「让子弹飞」于2010年上映。

由姜文执导的电影「让子弹飞」改编自马识途小说「夜谭十记」。(取材自人民文娱)由姜文执导的电影「让子弹飞」改编自马识途小说「夜谭十记」。(取材自人民文娱)

据「环球人物」杂志社旗下文娱平台「人民文娱」报导,80年前的秋天,马识途来到春城昆明,考入西南联合大学外文系,后转入中文系。这一年,他26岁,和少男少女们一起参加食堂的「抢饭战斗」,泡在茶馆里读闲杂书、论天下事。教室是土坯房,先生们穿著寒碜、面有菜色,却是百家争鸣。而对马识途来说,闯入文字学的大门,是一场「别有用心」的计划。

被特务追捕 误入文坛

「当年,国民党特务四处追捕我,南方局领导令我走避昆明,长期埋伏。为了更好地隐蔽身分,我化名(马千禾)考入西南联大,成为学生。」马识途说,「我的主要任务是做好革命工作,正为此,我必须学好学术课程,当然吃力,但有兴趣。」

很少有人知道,这个以一本方言记作为毕业论文的「高龄学生」马千禾,是中共西南联大的支部书记。而这样的「改头换面」,马识途已经历过多次。「马千禾」这个名字,就是他再三试验墨色和字体后,在高中毕业证的名字上添了那「天衣无缝」的一撇。而那个本来的名字「马千木」,对他已十分陌生。

1931年,少年马千木走出兵匪猖獗的四川,远赴北平,报考高中。此后7年,他浪迹京沪,随逃难的人群爬上火车车顶,一路拉扯照应;和参与「一二·九」游行的学生踏平铁丝网,勇往直前。因怀揣「工业救国」梦,他考入中央大学化工系,抗战爆发后,一度想去大茅山打游击。1938年,马识途宣誓决定改名「马识途」,意为找到道路,老马识途。这一年,马识途23岁。

此后,马识途奔走于湖北农村,有时扮成收山货的商人,混入土匪窝;有时扮成小贩,挑起担子游乡串院;有时则「本色演出」,扮作寒酸的知识分子。路上吃粗劣的苞米加红苕饭,就著辣椒萝卜青菜;晚上住在鸡毛野店,被臭虫、虱子咬出一身疥疮。1939年底,经组织批准,马识途与刘惠馨结婚。他们的家在湖北恩施一处柑橘园中,那里也是鄂西特委的交通站。

妻女入狱 悲赴昆明埋伏

但,「分离的时候」来得如此快。1941年「皖南事变」,因遭出卖,特委书记何功伟、妇女部长刘惠馨被捕,1个月大的女儿也随母亲关进监狱。马识途强忍悲痛,疏散组织,转移同志,只身赴重庆,夜上红岩村,按照「长期埋伏,继续力量」的指示,奔赴昆明。

这一年11月17日,刘惠馨、何功伟牺牲。此前,马识途的三哥马士弘曾到狱中探望这位弟媳。4月的天气,她穿著空心棉袄,内衣撕了做尿布;没有奶,就把馊饭嚼烂,一点点喂给孩子。看到兄长难忍心酸,刘惠馨从容一笑:「三哥,你婆婆妈妈的干嘛。」一年后,马识途为战友和妻子写下「遥祭」,誓言「再不流辛酸痛苦的眼泪。」

33岁的马识途(拍摄于1948年)。(新华社资料照片)33岁的马识途(拍摄于1948年)。(新华社资料照片)

此后的生活,是虎口脱险、九死一生。1949年1月,川康特委书记叛变,马识途坚持留在成都,指挥组织疏散。他将自己变成另一个人,改了发型,刮掉八字胡,黑框眼镜换成假金架子眼镜。平常戴的罗宋帽、穿的风雨衣,翻个面就成为另一套行头。他还以假名「张司光」制作假身分证,危急时「司」字左边加一竖,「光」字头上改一笔,就能以「张同先」金蝉脱壳。

为去香港汇报工作,他打扮成一个猪鬃出口商,搭著「三青团」包的商车逃出成都;绕道贵阳、柳州,混在商人堆里去妓馆吃「花茶」,混过宪兵的检查;到达广州后,又西装革履打扮一番,大模大样地登上头等车厢,终于平安到达香港。

这一年12月,当马识途坐在第一辆吉普车上随解放军进成都时,他想起几个月前那场险象环生的逃亡。第二天,全体地下党召开第一次集体大会,当马识途响亮地说出「同志们」三个字时,全场鸦雀无声,继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他们有的从大雪山区的游击队赶来,脸上还见风霜;有的刚刚走出监狱,铐痕犹新;还有更多人,永远地倒在了黎明前的黑暗中。

开夜车写作 成文革「大毒草」

为拍摄纪录片「百年巨匠——马识途」,导演梁碧波带领团队,沿著马识途的生命轨迹实地走访了一遍。他们找到当年马识途和刘惠馨生活、战斗过的鄂西特委交通站。梁碧波表示,资料上说,那里有一片红色的山岩,当时根本不信。到当地一看,真有一大片山岩,特别震撼。

刘惠馨牺牲19年后,马识途在北京找到了他们的女儿。1960年「五一」节那天,父女二人漫步在天安门广场,百感交集,热泪横流。「一种负疚的感觉猛袭心头,我是应该写一点纪念他们的文字了。」

马识途小说「夜谭十记」,曾被改编为电影「让子弹飞」。(中新社资料照片)马识途小说「夜谭十记」,曾被改编为电影「让子弹飞」。(中新社资料照片)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马识途担负著繁重的行政工作。因为偶然写了一篇小说「老三姐」,被作协书记处的领导发现了「富矿」,于是半推半就地写起小说。一个个短篇,都是他加班开夜车,抓开会时的会前会尾,一点点写成的。

1960年夏天,马识途开始创作长篇小说「清江壮歌」,一连开了180多个夜车,回家面对桌上的稿纸就开始头疼。1966年,「清江壮歌」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一个月后,成为60部文革时期「大毒草」作品之一。

成禁书作者 被监管6年

 

此时的马识途成了「禁书」的作者,斯文扫地、家散人亡,还在昭觉寺的「文明监狱」被「监管」了6年。在这里,他除荒草,整道路,垒洗衣台,修洗澡间,把西园空地开垦出来,种菜栽花。因为总要写交代材料,墨水稿纸供应充足,利用这个「优势」,马识途重操旧业,将记忆底层的人和事重新翻腾出来,偷偷写下50多万字的作品和文章。

直到这些「地下写作」破土而出,马识途迎来了文学生涯的新生。1983年,「夜谭十记」出版,创下初印20万册的轰动销量。近30年后,2020年7月,续篇「夜谭续记」问世,旧时代的「冷板凳会」变为新中国的「龙门阵茶会」。动笔时,马识途已年逾90,癌症又两度来袭,他仍奋力写作。

地下写作翻红 九死一生

初稿完成之际,医师告诉他,肺上的肿瘤阴影不见了,血液指标也完全正常了。马识途戏说道:「咋个,癌魔和我斗,落荒而逃了吗?」

与新书一同到来的,是马识途一封深情的「封笔告白」,后面附上了5首近作诗歌。「无悔无愧犹自在,我行我素幸识途。」 在「自述」中,当时106岁的这位老作家写道。

「无悔无愧,我行我素」是他一生的座右铭。百年沧桑,马识途经历三灾五难、九死一生,仍有一份四川人的坦荡与幽默:「『报到通知』或上路,悠然自适候召书。」

斯人已去,但他的豁达豪情与传奇人生,会和他的文字一样,留在人们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