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姐抢先嫁给守城小兵时,我便知道她也重生了。
她趾高气扬:「这次,五男二女的福气和『螽斯衍庆』的御匾,都是我的。」
「你就与那空有其表的小侯爷,一起沦为满京城的笑柄吧!」
我笑得嘴角都压不住:「都是你的,都是你的!」
我的傻嫡姐啊。
侯府有钱有势,小侯爷风流倜傥、年富力强。
这清闲富贵的日子你不要,非要生那劳什子五男二女!求那劳什子「螽斯衍庆」!
那你就替我去经受十年十胎,小产、早产、流产、难产以及产后的黄斑、腹纹、落发、痔病、痫病、痉症、乳痈、遗尿、血晕、骨痛、下红以及下体撕裂吧!
1
嫡姐抢先选择守城小兵时,我便知道她也重生了。
她趾高气扬:「这次,五男二女的福气和『螽斯衍庆』的御匾,都是我的。」
我笑得嘴角都压不住:「都是你的,都是你的!」
她嗤笑:「你就与你那空有其表的小侯爷,一起沦为满京城的笑柄吧!」
我低眉顺眼:「我哪有嫡姐的好福气,生不出儿子被嘲笑也是应该的。」
说完,掩面假泣跑出房间……
再不跑,我银铃一般的笑声要压不住了!
我的傻嫡姐啊。
这清闲富贵的日子你不要,非要生那劳什子五男二女!求那劳什子「螽斯衍庆」!
那你就替我去经受十年十胎,小产、早产、流产、难产以及产后的黄斑、腹纹、落发、痔病、痫病、痉症、乳痈、遗尿、血晕、骨痛、下红以及下体撕裂吧!
2
我悠哉地回了偏院,高兴得坐不住。
满院子转圈,为这清闲的后半生做打算。
往后哪。
春日得去西堤踏青,叫上柳家姐姐。
夏日得去泛舟赏荷,拉上杨家妹妹。
秋日必得饮酒赏菊,我那帮小姐妹都是酒蒙子,现在就该酿些菊花酒备着。
冬日嘛,听闻南方四季如春,早就想南下去看看……
对了,闲时还想学打马球!捶丸、投壶也还没玩过……
没有孕吐,没有遗尿,没有痛得要死的撕裂……
想着想着,我不自觉地呆呆地笑出声来。
「姑娘,姑娘!」
丫鬟小橘从院外急匆匆地跑进来。
「怎么了?」
我还沉浸在美梦里,尚且含着笑,发现天竟然已经黑了。
小橘上气不接下气:「小侯爷,小侯爷来退亲了!」
我一惊:「什么!」
「算着时辰,侯府应该是刚得了与姑娘定亲的消息,这小侯爷是一刻不停地就赶来退亲了呀!」
小橘抹着眼泪,恨得直跺脚:「这天杀的侯府,不会是嫌弃姑娘是庶出吧!」
我顾不上安慰小橘,提裙急匆匆地向院外走去。
小侯爷陆乘渊是自己个儿来的。
他站在沈府鲜有人走的小侧门外。
一袭玉色长袍衬得他身姿挺拔,丰神俊朗。
只是脸色看着微微地有些……涨红?
「沈明月,」他红着脸向前一步,神情有些不自然,「你去同你父亲母亲说,与我退婚吧。就说你瞧不上我,这样可以保全你和沈家的颜面。」
「为何?」
我急了,好日子还没开始呢,怎么就突然要结束了!
「你是不是嫌弃我是庶出?」
「当然不是!」他摇头,「嫡庶又有何干?」
「就是……」他脸色涨红了,咬咬牙,「我不愿瞒你。」
「我不能平白地耽误你一世,其实我不能……」
我看着他视死如归一般的神色,突然福至心灵「」「不能生是不是?」
他愣愣地抬起头:「你怎么知道……」
而我已经激动地拉住他的袖子。
「我嫁!我嫁!我嫁!
「我沈明月,非你不嫁!」
笑死,感情又是一个重生的!
3
上一世,嫡姐和爹爹又哭又闹,如愿地嫁给了陆乘渊。
又和嫡母一起,把我许给了看守城门的小兵。
没想到成亲十年,嫡姐始终没能有身孕,她四处求医,尝遍偏方。
到头来却发现不能生的竟不是自己,而是陆乘渊。
顺带发现了她强塞给陆乘渊的侧室所生的儿子并非他的亲生骨血。
嫡姐想要儿子,日日指着陆乘渊骂废物,又在永安候和永安侯夫人的房内寻死觅活,将偌大个侯府闹得鸡犬不宁。
侯府众人都觉得亏欠她,山珍海味伺候着,金银珠宝供养着。
京城的宅子、京郊的良田,嫡姐一句话,小侯爷眼睛眨都不眨就买来送她。
嫡姐却犹嫌不足,日日闹着要和离。
侯府无奈,愿意放嫡姐离开,由嫡姐写休书,许诺将来为她找一个好人家,还愿意赔送给她一大笔财产。
嫡姐却又不舍得侯府的权贵,满京城地抹黑侯府不仁不义竟要休妻,使得永安候府沦为整个京城的笑柄。
而我嫁的守城小兵却因偶然救了微服私访的皇帝一命,步步高升,最后封了定北大将军。
不仅如此,他还与我琴瑟和谐、相敬如宾,诞下最为吉利的五男二女。
京城人人说我好福气。
连皇帝都想来沾沾将军府人丁兴旺的喜气,特赐「螽斯衍庆」御匾,给我封了二品诰命。
嫡姐又嫉妒又怨恨,在我受封诰命那日偷偷地在我碗盏里下了鹤顶红。
再睁开眼,我们一起重生了。
这回,她要嫁与那守城的小兵,为他生育五男二女。
嫡姐笑得得意:「好妹妹,以后我高封诰命夫人,你却连个蛋都生不出,被满京城嘲笑!」
我笑了。
我不生不养,身体强健;富贵清闲,偌大权柄;公婆豁达,夫君俊朗。
被满京城嘲笑一下又怎么了?
那是我应得的!!
至于那「螽斯衍庆」的破匾和二品夫人的诰命……
她想要,那便送她吧。
只是不知这背后的代价,她承受得起吗?
4
一个月后,我和嫡姐同日出嫁。
侯府来接亲的人马箱车红彤彤地堵了几条街,一路敲锣打鼓散银票,引得满京城都来观礼。
嫡姐却被一顶四人小轿抬着,悄无声息地嫁给了守城小兵秦毅。
纵然嫡母给嫡姐备了丰厚的嫁妆,却连侯府给我添的零头都比不上。
临分别前,我听见嫡姐愤愤地低语。
「当年娶我时,侯府也没这么大的声势……」
「哼,声势再大又如何?往后不还是下不了蛋的母鸡!」
红盖头下,我的嘴角高高地扬起。
侯府的喜宴铺的很大,王公贵眷,笙箫歌舞,一直闹到后半夜才结束。
一只白净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地挑开了我的盖头。
满屋红烛的温柔辉映下,我看见陆乘渊那张神清骨秀、剑眉朗目的脸。
他喝醉了酒,黑漆漆湿漉漉的眸子看看我,又垂下去。
「你当真,不嫌弃我?」
我愣怔地看着眼前身着大红喜袍,面色微醺、眼角微红的小侯爷。
心中惊呼,不是,嫡姐你吃这么好啊?!
陆乘渊他不仅长得俊美无方,而且明显地身材也很不错……
我的眼神向下滑去。
喜袍宽大,但腰间一根细细的腰带已经足以勾勒他强健有力的窄腰。
还有这锁骨,这宽肩,这修长的两条腿……
嘶哈。
还有,最关键的是。
小侯爷,他不能生啊!
这意味着我不必再恐惧房事,想方设法地躲避一身臭汗如狼似虎的夫君。
也不必再偷偷地吃那些根本不管用的麝、香水银等避孕偏方来伤害自己的身体。
更不必十年十胎,不是在怀胎,就是在怀胎的路上……
许是见我没有作声,陆乘渊丧气道:「若是你后悔了,今晚咱们先不……」
我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别废话了!拿来吧你!」
5
三个月后,我与嫡姐同时回娘家。
陆乘渊从西域给我买了匹小马,我一路乐颠颠地骑回娘家。
他骑着高头大马,在我身侧紧紧地护着,笑着看我。
「待你骑习惯了,我再给你买匹汗血马。
「京郊我新买了个马场,等开了春我组个局,你喊你的小姐妹们去打马球。」
我侧头朝他笑:「谢谢夫君!」
嫡姐却是坐着小轿,被两个婆子稳稳地搀进了沈府。
她坐在太师椅上,含笑地抚摸自己的肚子。
「大夫说,已经两月有余了。」
啧。
我吃着炙羊肉,忍不住赞叹一声。
不愧是他秦毅,才成婚三个月,孩子就两个多月了,真是效率杠杠的!
嫡姐轻叹一声:「就是现在还看不出男女。」
她噙着笑看向我:「不知成婚这么久了,妹妹的肚子有没有动静呢?」
我擦了擦嘴角的油,急忙摆手:「哎哟,我可没这福气。」
嫡姐得意地笑了。
嫡母也喜不自胜:「还是我们明珠有福气。」
她催促嫡姐:「快吃些炙羊肉补补,还有这梅花糕,都是你自小就爱吃的。」
嫡姐摇着头:「炙羊肉油腻,我看见就想吐。
「梅花糕也吃不得了,大夫说甜食会损伤胎元。」
最后,嫡姐只吃了些清汤寡水的炖鸡和小菜。
饭后还悉数地吐了出来。
经过吐得面色苍白、眼角青肿的嫡姐时,正看见我那好姐夫秦毅面带嫌弃:
「别家妇人怀胎大肚还能洗衣烧饭,就你娇贵。」
嫡姐红了眼圈:「我胃水都要吐出来了,你却不知道心疼。」
秦毅嗤笑一声:「心疼什么?要这要那的,家里那点银两都给你养胎了,你怎么不知道心疼我军营里赚饷钱不易呢?」
嫡姐眼眶更红了。
我幽幽地从旁边经过:「哎呀,你们不要再打了啦!」
骑小马去喽!
6
四月,马场青草茵茵。
陆乘渊果然给我买了匹红色的汗血马,又着人将马场布置得焕然一新。
我约了京城里相熟的几个小姐妹以及与侯府交际密切的贵眷们来踏青打马球。
击鼓声声,裙裾飞扬。
一场比赛终了,我和柳家姐姐险胜一球,夺得头筹。
柳家姐姐将球杆搭在肩上,得意地笑:「杨清棠,你好好地练一练,再来与我们比吧!」
清棠妹妹气得噘了嘴:「柳姐姐你别得意!我早晚要胜过你和沈姐姐的!」
惹得众姐妹直笑。
陈家姐姐笑着递来手帕:「你们这些调皮的,快擦擦汗吧!小心着凉。」
又有人笑说:「明月妹妹,你那个嫡姐怎么没来?你请了这么多贵眷,她一向不是最爱凑这种热闹吗?」
清棠妹妹正束着发髻:「叫她来做什么,我最不喜欢她。」
柳姐姐摇头笑:「只怕这回你们喊她,她也不会来的。听说在家保胎呢,重视得不得了,生怕磕了碰了。」
清棠妹妹瞪了眼睛:「那我怎么听说她前些日子去演习场射箭,还去野林子里射兽呢?」
众人都摇头不知为何。
我却是知道的。
她这是诊出了女胎,急急忙忙地去「操弓矢、射雄雉、乘牡马、观虎豹」。
想要生产之前转女为男呢。
坊间一直有这种传闻。
女子怀胎前几个月,胚胎未发育完全,可以通过某些方式转变胎儿性别。
上一世,我就是因此被逼着边孕吐边骑公马、射雄鹿,以及喝下烧成灰的弓弦泡的水。
结果嘛,自然是无法转女为男的。
秦毅与他娘王氏便没有好脸色,说是因为我没有福气,所以即使求了这么好的秘术,仍无法一举得男。
没想到,秦毅还没逼迫,嫡姐竟然会主动地去吃这转胎的苦!
那我倒要看看,她有没有这转胎的「福气」了。
7
五个月后,嫡姐生了。
果然是个女儿。
刚出月子,她就回了趟娘家。
将嫡母给她准备的一桌菜摔了一地:「什么转女为男,都是骗人的!
「我那穷酸婆婆还敢给我眼色瞧!」
扭头看见提着菊花酒刚进门的我,她敛了敛神色。
端正笑道:「不过嘛,女孩也有女孩的好。
「虽不如男孩,但总比生不了的强。
「你说是吧,明月妹妹?」
我忙不迭地点头:「姐姐说的是。
「姐姐刚出月子,这荣记的菊花酒只怕是喝不得了,那我就自个儿喝了噢!」
京城人人知道荣记的菊花酒。
醇香甘甜,闻之欲醉。
可惜一年只有十余坛,往年只供给宫里。
今年我说馋,陆乘渊特地去跟皇帝讨了一坛。
我呡了一口,「啧啧」直喊香。
嫡姐看着那菊花酒,脸色变了变,片刻后若无其事地理了理发丝。
对嫡母高声地笑道:「人人都说妇人生子,如闯鬼门关。
「我生这一胎却轻松得很,只是吐了几回,可见都是唬人的。
「既如此,这胎不是男孩怕什么,再生几胎不就有了吗?」
她睨了我一眼:「只要能生,还怕未来没有儿女成行的好日子吗?」
我重重地点头:「嗯!嫡姐说的是啊!」
却在心里笑了。
她还年轻,刚生了一个,自然不觉怀胎之苦,恢复得也快。
那往后呢?
我笑着呡了一口酒。
我比嫡姐还期待,她究竟如何过上那儿女成行的「好日子」。
8
半个月后,嫡姐又有孕了。
再过了一个月,她特意地差人通传我,这回,她怀的是个男胎。
秦家自然喜不自胜,把嫡姐的肚子当宝贝一样护着。
嫡姐每隔半月就要喊我一道回娘家,在我面前托着肚子耀武扬威。
冬日无事,她身上的变化比话本子还丰富,我乐得赴约。
怀胎两个月,嫡姐开始孕吐了,黑眼圈厚重。
怀胎三个月,嫡姐白净的脸上起了些斑。
怀胎五个月,嫡姐的鼻子大了一圈,皮肤逐渐地粗糙。
怀胎八个月,嫡姐开始水肿、腰痛,还偷偷地让嫡母请了女医师,为她调理便秘之症。
再后来,嫡姐行动不便,静心地在秦家养胎。
这一次,她怀孕的各种症状已经比头胎明显了许多。
临生产前,她挺着大肚子回了趟娘家,要在娘家生产。
「娘亲,女儿这次不想在那脏兮兮的草棚子里生产了……」
所谓「妇人,污也」,不论平民百姓还是达官贵人,皆认为女人产子不洁,因此不可在居住的屋子里生产。
有钱人家还愿意搭建条件好一些的产房。
普通百姓却只会在院子外随便地搭建一个草棚子作为临时生产和产妇坐月子的地方。
凭秦毅如今的家境,自然只能搭那简陋的草棚子了。
嫡姐哭得动情,嫡母却皱了眉。
「明珠,妇人在娘家产子,也会给娘家带来血光之灾的,你弟弟还小……」
嫡姐愣了,她没想到一向疼爱她的母亲,这回竟然拒绝了她。
但她还来不及发作,她婆婆王氏已经赶来拉她回家了。
「我们秦家的孙子,怎么能生在别人家呢!
「你要是生个女儿,再偷偷地换成男孩,我们岂不是替别人养儿子了!
「抓紧跟我回家!」
嫡姐咬着牙被王氏拽回了家,嫡母抹眼泪,却没有拦。
听说她刚回家就发动了,果然是个儿子。
由于还带着气恨,她生产不顺,足足地生了五六个时辰。
仍旧在屋后那个临时搭建的简陋草棚里。
她累得虚脱了,再睁开眼还想跟婆婆发脾气,却突然传来了一件大好事。
她那两个月没在家露脸的好夫君秦毅,竟然升官了!
还连升好几级!
9
上一世也是这个时候。
秦毅在半夜溜去城外,正好救下了微服私访落水的皇帝,因此连升好几级,直接从名不见经传的城门小兵变成了正八品宣节副尉。
刚添了男丁,秦毅又高升,秦家可谓双喜临门。
王氏抱着孙子直笑:「还是我儿子有本事,又能生儿,又能升官。
「儿媳,你能嫁到我们秦家,真是祖上积了大德呦!」
嫡姐争辩了几回,听说被秦毅训斥不孝婆母,只好强行咽下了委屈与不满,只一门心思地大办秦家喜宴。
秦家没有积蓄,嫡姐又要风光大办,只好咬咬牙动用了自己的嫁妆。
秦毅起初嫌她不知节省,见她用的是嫁妆,又高兴地抱着她直喊贤妻,哄得嫡姐又掏出许些嫁妆为他打点官场。
喜宴那天,秦家狭窄的院子里亲戚朋友坐了好几桌,嫡姐这个出钱出力的操办人却只能在草棚子里坐月子奶孩子。
也不知双喜临门,究竟喜的是谁。
她特意把我喊去她坐月子的草棚里。
一钻进那不通风的草棚我就问到一股浓重的味道,是醋味、血腥味、汗臭味的混合。
但嫡姐恍若未闻,神采飞扬,像只斗胜了的鸡。
「妹妹,你嘴上笑着,心里一定嫉妒死我了吧?」
嗯嗯嗯,我笑是因为我嫉妒。
嫉妒你掏空嫁妆为男人打点前途。
嫉妒你头胎的月子都没坐好就生二胎。
嫉妒你才十七岁就已经乳房下垂、骨盆增宽、满肚皮孕辰纹。
我憋着气,捂住鼻子钻出了草棚。
这味道,比我家日日清洗熏香的茅厕还难闻许多,再待就要吐出来了。
临走前听见嫡姐跟嫡母发脾气。
「上次的香膏没有用,斑一点没淡,肚子上的纹路反而更难看了。
「母亲,你必须再去帮我寻些好药来,我可受不了自己这么丑!」
可是,我的好嫡姐啊,你好像还不知道。
外貌上的变化,是怀胎所有痛苦中,最轻的那个了。
10
回到侯府,我先唤了一桶热水沐浴。
正值酷暑的天气,在草棚子里坐了那一小会儿,就觉得自己身上臭得很。
湿着头发唤丫鬟进来送布巾时,丫鬟没来,陆乘渊倒进来了。
我老脸一红,又钻回浴桶。
「夫君,你别逗我。」
他笑着上前,拿布巾温柔擦拭我的长发。
「都一个寝被里睡两年了,怎么还会害羞呢?」
我气恼地拿水洒他,却被他捉住了手腕。
我这才看清,他眼睛里是有些淡淡的难过的。
「夫君,怎么了?」
他垂下眸子:「听闻你今日去秦家吃喜宴了,你……可曾后悔嫁给我这个不能生的废物男人?」
噢,原来是因为这个。
我笑着抬起他的下巴:「乘渊,你要不要瞧瞧我现在的样子?
「成婚两年,我头发长了些,身体也健壮了,人都变得活泼开朗了许多。
「每每见我那些小姐妹,都说我皮肤白里透红,气色不知比之前好多少倍。她们还跟我讨要侯府的香膏方子呢。
「但这才不是什么劳什子香膏起了作用。
「是我如今不怀胎不生产的日子,过得实在是舒坦极了。
「世人总哄骗我们女子,说传承香火,多子多福;又拿着棍棒威胁我们,说怀胎生子是女子的天职,不怀胎的女子是不完整的,是有罪的。
「但从没有人告诉过女子,怀胎有多不易,生产有多险恶,那些后遗症又有多痛苦可怖。
「我瞧着,这就是一场骗局。
「将我们女子,骗进来杀。
「等女子意识到了,却也晚了,没有后悔仙丹可吃。
「乘渊,你是男子,永远不会懂得女子的苦。
「但我是懂得的,因而这一世,我下定了决心要逃脱这牢笼。
「乘渊,不是你让我无法生育,是我自己选择了这条路。
「你不必自责,更不该将自己称作『废物』。
「乘渊,再选一次,我还是会选择嫁你的。
「从前是因为知晓你不能生育,如今……也不止是因为这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