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经记者 丁舟洋 每经编辑 唐元
什么剧能和演员一起“干杯”、尽情“热舞”？什么剧在开场前还要区分I人E人？
观赏《朱莉小姐》初体验绝对是新鲜且有趣的。不同于传统戏剧的正襟危坐，环境式戏剧真正打破了传统镜框是舞台的“第四面墙”，让观众也能成为场景的一份子，参与到故事中来。观众可以在看剧时喝酒、唱歌，可以捡起滚落台下的红色软球，砸向舞台上的“渣男”。演员在厨房里做饭，转头把煎好的一盘鸡蛋交给你品尝；前排的观众上一秒还在看演员热舞，下一秒就被拉进舞池里手拉手一起跳舞。
但有着先锋标签的《朱莉小姐》又绝非形式大于内容，它改编自瑞典国宝级文学大师奥古斯特·斯特林堡的同名独幕剧，戏剧底子扎实，角色丰盈，剧情扣人心弦。
上演成都版《朱莉小姐》的成都传媒集团东郊记忆，正是成都繁星戏剧村的所在地。总部位于北京的繁星戏剧村，将成都作为国内市场开拓的第一站。熬过三年疫情，今年将是成都繁星戏剧村的发力之年。
与大剧场的明月之辉相比，小剧场是小星星。小剧场吸引新的观众、培养新的剧人，它是年轻人的展演平台、孵化基地、实践场所、传播码头，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涵养一座城市的艺术土壤。繁星虽小，汇聚成光。
“你是I人还是E人？”
你很难不注意到来观看《朱莉小姐》的观众们。从面孔、着装到拍照打卡的姿势，都写着“青春无敌”。等候入场时，剧场里响起泰勒·斯威夫特的背景歌曲，她们不约而同地哼唱，像是赴一场欢乐的派对。
“你是I人还是E人？”入场前工作人员抛给每个观众的必须题，又一次传递出强烈的信号——这是一个年轻人的场子。
小剧场轻松的观演氛围，切中了年轻人拒绝刻板、反对时时循规蹈矩的生活情绪。相较于大剧院的大制作、豪华阵容，小剧场演出形式更加灵活新颖。
繁星戏剧村的《朱莉小姐》剧场打破传统舞台格局，做出延伸式的舞台。剧场划分出主舞台、厨房、衣帽间、酒窖等多个表演场景，观众席的分布也根据剧情和演员的表演来设置。与表演环境相对应的，是演员生活化的表演。你可以近距离看到演员刷牙、喂鸟、喝红酒，还可能被要求帮演员接电话、看包、拍VLOG……可谓将“环境式”发挥到了极致，让人感叹“一点也不把观众当外人”。
《朱莉小姐》讲述了伯爵家出现了一起命案，仆人惨死在地下室的厨房，治安警察奉命调查此案，并且在伯爵家对关键证人朱莉进行了一次问询。问询随着夜晚不断深入，人物不断反转。
改编经典考验导演的基本功，当十九世纪伯爵家的女儿朱莉拿出手机拍VLOG，怎样才能让观众不感到突兀？
“服化道方面进行了大胆的突破。”导演张肖曾表示，“这个版本并没有完全局限于原作的时代背景，在服装、造型、化妆上更加符合当下时代的特质。这样的创新，更容易将观众带入了悬疑的故事中，并产生现代感和共鸣。”
除了演员之外，还将有一只真正的金丝雀飞到剧场。创新的外衣下，《朱莉小姐》的故事是硬核的，一个有点神经质的朱莉，像极了很多女性成长中都会经历的阵痛，朱雀猎爱，振翅之所处处皆是囚笼。当男演员在言语上打压女演员时，现场女观众在台下低声说：“又开始PUA了。”
“我想清楚一件事，那就是我不能由任何人安排我的命运。”枪声响起，朱莉与从未冲出笼子飞翔的金丝雀，形成了命运的互文。
给老厂房装上“戏剧芯”
除了创新西方经典戏剧，成都繁星戏剧村还推出沉浸式的新川剧表演。“川剧也要时尚起来，用新的方式来表达。”成都繁星戏剧村相关负责人说，“这和非遗的传承并不矛盾，比如古老的昆曲和现代演绎相结合，优雅时髦，是很好的思路”
成都繁星戏剧社空间，原址是50年代原红光电子管厂的旧址。二楼正在改造的空间，还保留工厂原来的结构。在繁星人的眼中，戏剧是一种变化无穷的融合创意生态。“我们准备把楼上做成动漫加戏剧的主题空间，引进头部品牌入驻。再做一个市集，给年轻有才华的独立画师免费使用，等他们作品成气候了，就把他们签下来；白天没有戏的时候，留出表演区，交给高校动漫社、戏剧社、街舞社的孩子们‘玩’，让他们参与社区共创。”成都繁星戏剧村相关负责人表示。
老厂房的“戏剧化”重生、年轻人的新文化舞台，正是繁星戏剧村的基因。
“学表演没舞台上没戏演是个普遍现象，能够坚守艺术梦想的寥寥无几。”繁星戏剧村创始人樊星说，“每年的毕业大戏，可以说是学生们终生难忘的一刻，几年时间师生的灵感与情感碰撞，在那一刻得以实现，那种幸福喜悦难以言表，这是孩子们的梦，更是艺术教育工作者的梦。”“为学戏剧的孩子们打造一个平台，让他们有舞台上有戏演，能够继续坚持自己的艺术梦想。”于是，樊星和几个志同道合的伙伴一拍即合，决定找块地建一座小剧场群落。
2009年，樊星改造了宣武门的一座老旧院落，那里原来是一个废弃的电子器材仓库。一做就是15年，如今，那里成了“胡同里的百老汇”，也是中国首家民营戏剧文化产业园：繁星戏剧村。
相对于传统的大剧场，小剧场表演空间小、与观众近、互动性强。在小剧场上，观众和演员在一颦一笑间同频共振，戏中、戏后的交流也变得自然。“之所以取名叫‘村’，是因为我们欢迎亲切的表达，期待观演的互动与亲和。”樊星希望戏剧村可以成为戏剧爱好者的聚落，成为当代人的多元生活方式之一。
作为国内最具活力的小剧场集群之一，繁星戏剧村在国内首创“场制合一”运营模式（剧场运作和戏剧制作一体化），能给年轻人不断实践、提升自己的机会。从演员到剧团再到演出场地，搭建了一条比较完整、健全的产业链。
2017年繁星艺术村“出京”，第一站相中成都。2020年成都繁星戏剧村在成都东郊记忆开幕。
在大城市里，小剧场就像一座“世外桃源”，年轻人可以用平均百元的价格看到高质量的演出。热爱剧场的年轻人们从这里出发，探索自己，绽放个性。而世外桃源的维系并不容易。事实上，小剧场生存很难。有戏剧梦想的人很多，可能一部剧火了，再做几部不卖座，就撑不过去了。因为戏剧的投入很大，做一部剧一般都得上百万。
正因为此，拥有自我造血能力的小剧场才更为宝贵。做好了就是山高水远又一程，做失败了则是前车之鉴、惨痛教训。从这个意义上看，繁星在成都的“戏剧＋”实验将为这座城市的小剧场生态提供一个参考样本。
封面图片来源：主办方供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