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热榜 ( ) • 2024-04-22 16:14
乌合之野的回答

3:被赶上的时间线

如果按照导演田口智久的说法,2027年会是《数码宝贝大冒险》完整系列的收官之作,那么这部《最初的召唤》就会成为倒数第2部《大冒险》IP的剧场版。

而这个2027年的时间,正好是《大冒险02》的结尾最后10分钟所给出的美好愿景“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拥有自己的数码宝贝”。

也就是说,站在叙事学的角度上,数码宝贝IP在完成那份25年前(第一部上映时间为1999年)许下的对未来可能性的诺言。

25年,这是一个多么漫长又多么整段的份额呀,当数码宝贝进化曲在大屏幕中响起的时候,我的眼泪就会止不住的流。

因为它不仅是一种作品故事的陪伴,同时也是一种对于过往记忆的怀念,这份怀念只要给出画面就会情不自禁。

《数码宝贝大冒险02》在叙事上脱离了最开始的救世主小队的模式,用了将近10话的内容,向我们展示出了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的被选召的孩子,他们是因为偶遇,所以生成羁绊;因为羁绊,所以达成陪伴。

说起来,在《数码宝贝大冒险》最初上映的时间线一份能够触碰到未来的时间。第一话的上映时间为1999年3月7日(星期日),动画中所给出的时间为1999年8月1日,正好是五个月之后——第一部的前面20集都是控制在8月1日,一个时间完全凝结,空间无限延展的未来想象,直到第21集《滚球兽!东京大冲撞》出现(正好是1999年8月1日 星期日 导演也是只出现过1次的细田守),在此集中,动画叙述内的时间和现实生活的时间完全同步。

时间性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像数码宝贝之前的剧场版千年虫兽的出现,本质上讲也是时间性失序带来的结果——这当然不仅仅是千玺连锁到来的重大影响,同时也是人类在面对恒长性的时间中仍未增加刻度所带来的结果,我们现在用的公元纪年其实是往前锚定了一个时间线之后以它为原点,向前叫公元前,向后叫公元后。

在我小时候,学到时间年份概念的时候,就面临这样的疑惑,明明我们的历史至少也是上下5000年,怎么我们才公元199几年了?为什么时间的“可记载”与时间的“可见”是不一样的呢?

在本作中乌科兽选择于2012.2月出现,就是为了卡2月29日小类4年一度的生日,为他献上生日祝福。闰月恰好又是一个非常具有时间性的节点,是完全独属于个人的重大节庆日,所以一旦被记录下来,身边的人就算不记得,那么智能设备也一定会记得——只要别再一次遇到千禧年就好。

说起这个时间线,就要谈到书写者。


在《数码宝贝02》的最后一集,阿岳对着一台虚拟电脑说话,我们才知道原来所有的故事都是阿武所写的书——本来嘛,数码世界是否真实存在就是一个迷惑,这个迷惑又被当做所书写的对象而成为了一份故事。那么就在这个亦真亦幻的世界中变得更加扑朔迷离,我们既不能认为它是真实存在的,也不能够认为它是完全虚假的。

剧场版里也给了阿岳在收集写作素材时的画面,虽然这其实只是叙事套层的一个游戏,但是这份游戏让我们需要重新面对时间的恒常性。

赛博世界的时间是不会遗忘的,它会不断的堆积数据,甚至你不管以什么样的状态入口都可以从某个节点继续下去或者重新开始。

经常玩游戏的朋友会明白:游戏进行的过程中可以存档,存档会自动进行,下次进去就换掉这个时间继续——这里所体现的就是一种游戏过程中的时间暂停。——我们如果把时间当做游戏的话,那它就会出现重复的开局和结束,这也是 天野悠(数码宝贝交错战争 上 的反派人类BOSS) 最开始的想法啦。

而数码世界虽说不是最早的“赛博世界”,却塑造了一个耳熟能详的“赛博未来”,一个不是《竜与雀斑公主》那种可以自我投射“U”的未来,一个不是《宝可梦》那种可以收集图鉴数据库,与宝可梦生命存在共同存在自然世界的未来。

而是一个可以在肉身和数码中无损转换并且 实际拥抱(而不是触摸)的未来——触摸对现在的我们来说很容易,用鼠标的点击、用手指的滑屏,都是建立在视觉主义主导意义上的认识世纪的方法展开的,但知觉现象学一直在强调,视觉不应该成为唯一的主导,我们还有很多感官,可以真实地拥抱世界。

那么应该如何实现这种世界呢?

2:人机共生的类

《最初的召唤》的克苏鲁性真是相当恐怖,其最恐怖的两幅画面,一是乌科兽把自己的眼睛挖了塞到类的眼上;二是乌科兽打开自己的头部,伸出无数多条触手,准备强行孕育数码宝贝。

于是大和田类(Ohwada Lui)就成为了数码宝贝时间线上最早被嵌入机械体的人类——而且还是眼睛,这种非常重要的身体器官。

按照詹姆斯 拉伍洛克(Lovelock)的说法,这就是一种“新星世”——人工智能自然不可能生成意识,而意识是由人类自己所诞生的,所以两种不同的身体机理结合成为一个全新的生命体就是未来的某种趋势,他称作即将到来的超智能时代。

在这个说法里,他还提出了非常震撼人的盖亚(Gaia)理论,他假定地球是一个超大“活生物体”,也就是说,我们将某一个看起来没有任何生命意识的物体,对它进行拟人化和生命学化是有价值的。

更重要的是这份价值在于,你可以和一个独立的生命体对话。

对话就意味着沟通,不管是争吵、分歧、传输信息都可以。

在数码宝贝的进化动画中,从成长期进化到成熟期,我们会看到除了数码兽转圈圈以外,还会出现的是他们的背后——这是是由诸多日文的平假名、片假名、罗马音、数码世界语言交错出现的。

进化的时候内部转圈,外部是光带防御罩,那么文字呢?

在《最初的召唤》里,02进化的时候,除了进入完全体之后的模样,他们进化之时也是转圈。除了作画方便以外,更重要其实是内外现象的观感。

@大狸 曾说过,这更像是“本体破茧成蝶的过程,进化动画则更多是一个弹窗——处于不同的世界,会影响到观察的结果”,这就是身处数码世界与现实世界不同视线带来的结果。

动画弹窗是一个平面画面,数码兽进化是一个被数码蛋包裹之后再不断挣扎破除的结果(在《数码宝贝驯兽师》和《数码宝贝拯救者》里可以看到,三人组的数码兽进化过程)。

而文字,就是衔接二者世界最重要的媒介,没有之一。

乌科兽(Ukkomon)也是有词源的,Ukko是芬兰语,意思是芬兰神话里的天空之神,最早出自芬兰史诗《Kalavala》(卡勒瓦拉)——在该史诗中,有太多神都向这位乌科祈祷,乌科的妻子阿卡(Akka)也是非常著名的被崇拜和祈祷的女性神灵。

数码兽的词源似乎成为了一个不被提及的冷知识,不管是伊织还是光子郎,都应该会注意到,他们每一个数码兽的名字都有其人类的文明作为对应,但是这种设定似乎就是作为数码兽所成立之前的数据字节,这些字节本身是没有意义的,他们会成为东浩纪所说的数据库消费的一员,不断延展。

你知道吗,每一次提到数据库消费这个词,我就真的会想起数码宝贝——因为真的很形象。数码宝贝没有统一的风格,也没有统一的模样,但是他们却有同样的命名法则。

类的存在很让人难以接受,一个人类的眼睛上是数码兽的眼睛,字节怎么可以直接的嵌入到人的身体之中呢?

其实不然。人的身体早就出现了幻肢化的延伸,那消失的D3暴龙机其实就是现代移动设备的一个隐喻。

不过在1999年前后,在千禧年即将到来之前,我只说自己,我是没有办法获得一台,像现在这样可以用一块儿黑色屏幕,天天捧在手心里的手机的,因为那个时候还没有被制造出来,没有触摸屏,即便有手机也只是按键。

我们再也不需要用一种命名为神圣计划的东西来对其进行仪式化了,因为他已经深刻的进入到了人类的体内,从麦克鲁汉到基特勒都在强调着媒介早已不断的深入,并且改变了人的思想意识。

1:羁绊的非实化

《最初的召唤》《最后的进化》后面的一开头都有一段短暂的敲字,它是在一块黑色的电脑屏幕上打出的日语,是阿岳作为讲述者出现在银幕外的身影,是从视觉感知上离观众最近的“被选召的孩子”。

无论是神圣计划还是被选召的孩子,这些说法都具有极强的宗教性,在《数码宝贝大冒险:》(2020)版本里直接不装了,摊牌了,就是有宗教神在网络世界里的化身。

数码宝贝都是赤裸生命,因为他们身上的毛发就和衣服一样,他们不会看见人类穿的衣服,而他们自己没穿,就觉得感到羞耻——当然这个何尝不是一种福瑞呢?甚至我都怀疑在这些名词被命名的时候,导演是看过阿甘本的书。

而在本作中谈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概念就是羁绊。

在故事中,尤其是第一部的故事中,羁绊带有非常强烈的神圣性,他们是被刻意选中的在同一地点上出现的八个孩子,也就是将光丘这个词给概念化了。

在第二部中这种神圣性虽然被削弱了,因为他们的相遇不是光丘,但是依然是被一个入口从人类世界通往数码世界的入口大门所看见而生成的被选召。

这都体现出非常非常强烈的地点性,而且是偶然地点的展开,但是它依然具有地点将其转化为羁绊的力量。

而在本作中,直接填坑或者是抛设定都可以告诉我们一个全新的选择可能性,那就是乌科兽想办法实现类的愿望,所生成的一种强烈的理念精神——希望和全世界所有的人都做朋友,希望要有更多的朋友,希望这些朋友永远陪伴。

这就将整个系统性的东西变成了一个超越之上的猴爪(the monkey’s paw)——一种许愿加上诅咒的超自然的恐怖,一种信息传递带来的损耗,一种对于不确定性的追索,一种没有代价的发自本源的超常理。

他就是恐怖本身,如果恐怖要有一个概念或者一个数码兽的话,那就是乌科兽了——但是恐怖自己不是为了吓人而存在的,是为了让朋友幸福而存在。

可是由此所形成的更加扭曲,并且超越常理的系统呢,他们现在已经存在了。

最后提一个彩蛋。

小京有一个绝妙吐槽,说在帝皇龙甲兽内部,让小贤和大辅不要再打情骂俏了——看日文发音中文字幕的观众会发觉。

这个吐槽就和《Tri》里美美对着摩天轮里的太一与阿和说,他们好像是一对,一样。

感觉是在讨好腐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