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夜之城！”

随着夜城盛景袭来，你是否也与笔者一样，即使生活在现代城市中，也依然会被游戏中如梦似幻的“赛博城市”吸引？

游戏中的“赛博城市”展现着光怪陆离的奇观：《赛博朋克2077》中的夜之城是否令你眼花缭乱？《GTA》中的现代都市是否让你体验到美式自由？《刺客信条》中的历史名城是否使你感受到文明的沉淀？除了大城市，小空间也各具特色，如《斯普拉遁3》中的蛮颓镇与尚兴市…

光怪陆离的赛博城市们。图源：《赛博朋克2077》《GTA6》《刺客信条奥德赛》《斯普拉遁3》《斯普拉遁3》

同时，其中更有着千变万化的城市生活：在夜之城拼搏时，你是否会停下脚步和强尼体验一次奇妙过山车？在洛圣都快意恩仇之后，你是否也想开车兜风、钻研穿搭？在圣丹尼斯奔波之余，你是否会好奇一位位NPC的日常？在长乐天途中，编钟表演是否会引你驻足？

千变万化的城市生活。图源：《赛博朋克2077》《GTA5》《荒野大镖客2》《崩坏·星穹铁道》《绝区零》

笔者发现，玩家与“赛博城市”的互动率越来越高，也越来越喜欢在游戏里体验日常生活。那么，“赛博城市”为什么日益受到玩家的欢迎？有趣且令人想要生活其中的“赛博城市”又该如何营建？

一、年轻人为什么热衷于“在游戏的城市里生活”？

二、玩家喜欢的“赛博城市”是这样做的

三、平衡城市规模与细节的取舍

一、年轻人为什么热衷于“在游戏的城市里生活”？

首先，游戏予人第二人生，游戏空间也可以作为当代年轻人释放现实压力的第二空间。根据《中国青年网民社会心态调查报告（2022）》，焦虑和压力日益增加是年轻人不得不面对的现实问题。

然而由于社会规则和现实成本的原因，压力情绪很难在现实世界中被完全排遣掉。因此，虚拟空间提供的“赛博城市”的魅力就显现出来，它通过对现实城市的还原、抽象或再创造，令年轻人得以在其中感受更加自由和愉快的“第二人生”。

“赛博城市”中可以释放压力。图源：bilibili《每天下班最佳的低成本解压方式get》

其次，年轻人对城市空间有着普遍性的生存体验和依赖。随着我国城镇化率突破65%，如今，超半数人口生活在城市中，大部分游戏用户对于常见的城市空间和形象有着明确认知，并对城市生活有所感悟。我们是城市生活的亲历者，城市空间也是我们书写自己人生故事的大舞台。所以，游戏通过营建“赛博城市”，在其中描绘五花八门的精彩故事与玩法，也符合年轻人的常规经验认知，更容易产生共鸣和代入感。

玩家对《赛博朋克2077》的地铁沉浸感表示认可。图源：bilibili《【赛博朋克2077】救命！这地铁报站怎么和上海地铁一模一样！》

最终，城市里生活的年轻人，在虚拟城市里寻找“代偿现实”。也许我们会期望在城市中心与亲友结伴跨年，但是却对人山人海苦不堪言；也许我们想夜深人静时一个人放放风，但是学习工作压力让我们不得不每天两点一线；也许我们想体验地摊夜市的市井喧闹，却因为较长的通勤时间而每每作罢…现实生活充满了意外和高成本，而“赛博城市”可以抹除现实生活的高成本，萃取现实生活的精华，将现实中较难实现的乐趣直接呈现在玩家的面前。

虚拟生活可以成为现实代偿。bilibili《绝区零真实的作息系统！夜晚的街道安静祥和。》

可见，年轻人在游戏中生活的兴趣，是自身生活经验和弥补现实的精神需求联手促发的，而“赛博城市”的营造又是承载这种诉求的关键环节。那么，到底怎样的“赛博城市”才能让玩家乐意沉浸其中呢？

二、玩家喜欢的“赛博城市”是这样做的

1）营造和谐丰满的都市风貌

充满魅力的视觉要素是吸引玩家兴趣、引起体验欲望的前提。在《赛博朋克2077》预告片中，当夜之城的全景在地铁穿过隧道后骤然出现的那一刻，你会不会情不自禁地期待即将在这个赛博朋克气息浓郁的大都市里发生的故事？

穿过隧道的一刻，你是否有被打动？图源：《赛博朋克2077》E3 2018宣传片

究其原因，都市风貌既表达游戏的艺术风格，也是背景和世界观的直接呈现，玩家往往会将其作为对游戏美术、质量以及内容的直接感受渠道。因此，在统一审美调性的基础上进行良好的元素融合、构建和谐丰满的都市风貌，是打造赛博城市吸引力的重要途径。

其中，部分游戏着眼于还原当代现实中的城市空间，在提供高沉浸感体验之余，也能展示本地的风土人情，传播城市文化。

近期《GTA6》预告中便展示了原汁原味的迈阿密城市形象，我们也因此有机会在其推出之后进行一场虚拟旅游；而以“日本旅游模拟器”著称的《如龙》系列，其中的神室町便完美还原了东京的歌舞伎町，粉丝见后直呼“素未谋面的快乐老家”、“比自家小区还熟悉”。

罪恶都市&神室町。图源：《GTA6》、《如龙》

部分游戏会聚焦特别的文化主题，呈现与之对应的景观，令玩家享受到不同寻常的新鲜感。在这之中，有的脱胎于历史，《刺客信条》系列便是复现了历史中的埃及、雅典城、巴黎等城市；

着眼历史的埃及、雅典。图源：《刺客信条：起源》、《刺客信条：奥德赛》

也有部分游戏着眼未来，比如《赛博朋克2077》中构建了近未来的夜之城、《底特律：变人》中描绘了2038年的底特律等等。

着眼于未来的夜之城、底特律。图源：《赛博朋克2077》、《底特律：变人》

当然，也有的游戏会拉高世界观的幻想度，融合多元文化想象。

总之，应基于世界观的选择，将与之对应的视觉元素有主题、有风格地整合起来，给玩家带来视觉上的审美奇观及文化上的享受。

2）制造可沉浸的“地方感”与“烟火气”

为什么有的玩家乐于观察NPC一整天？为什么在开放世界游戏中逛街如此解压？而笔者在玩游戏时，也十分热衷于保持生活仪式感。例如，在《荒野大镖客2》中弄脏衣服后，便会马不停蹄地去洗澡；在《赛博朋克2077》中，时不时会回到自己的住宅喝咖啡、睡觉…...

有关观察NPC生活的视频热度不俗

从这些例子中不难感受到，玩家乐于在游戏中寻找“生活感”。“赛博城市”提供的替代生活体验，让玩家脱离繁忙的现实生活，以较低成本感受城市生活和乐趣，同时游戏中的亲密关系、生活互动和热闹温情的环境，也让玩家在日渐疏离的现实世界之外，获得陪伴感。

地方感（sense of place）一词表示人会因对环境的使用，而对某个地方产生各种形式的情感联结，以及态度与行为的忠诚。简单来说，无论是老家静谧的小巷，还是学校明亮的图书馆，都会令你感受到认同、归属。笔者认为，游戏也可以在虚拟空间中培育玩家的“虚拟地方感”，加深玩家与“赛博城市”的情感联系。举例而言，有如下几种做法：

①充实城市生活化要素

多元且全面的生活化要素注入，可以极大充实环境细节。比如：

安排生动有人情味的NPC。《荒野大镖客2》中的NPC有着完整的行为逻辑和日程安排；《2077》中的路人也会时不时大声聊天引得玩家驻足聆听，玩家的城市体验也因此鲜活而不孤独。

生动有人情味的NPC。图源：《赛博朋克2077》、《荒野大镖客2》

填充丰富的海报、人工标识、标语等细节。丰富玩家视觉体验的同时，也有助于玩家对城市生活分区建立认知。

丰富的标识细节。 图源：《绝区零》

营造多感官体验的动态市井气息。《崩坏·星穹铁道》中，通过动态的编钟表演、露天的棋牌室、丰富的摊贩再辅以喧闹的环境音，营造了一个烟火气息浓郁的长乐天，也是笔者最喜欢没事去逛逛的地图。

动态市井气息。图源：《崩坏·星穹铁道》

②有情趣的生活互动

“赛博城市”中无微不至和令人惊喜的奇妙互动可以极大程度上提高玩家的代入感，代偿现实生活娱乐。比如：

精彩与惊喜并存的互动方式。既可以有游戏功能的互动：如《荒野大镖客2》中，玩家可以通过洗澡恢复精力，也能身临其境地分别清洗不同部位；

趣味十足的洗澡环节。图源：《荒野大镖客2》

《绝区零》中的拉面店除了提供增益外，玩家也可以欣赏一段生动的过场动画，仿佛确有一位大厨为你现场制作。

身临其境的食物制作过程。图源：《绝区零》

也可以有一些生活调剂事件的植入：游戏与现实一样，都需要一些小而美好的调剂，满足我们的小小冲动，在《2077》和《绝区零》中，玩家都有与小猫互动甚至领养的机会，也有一些“不务正业”的电玩街机、可以拍照打卡等等。

撸猫、街机游戏作为生活调剂小事件。图源《绝区零》、《赛博朋克2077》

温馨的关心与提醒。《死亡搁浅》会为玩家精心准备生日惊喜，而很多游戏也会在玩家生日的时候送出祝福和道具，给予玩家心头一暖。同时“赛博城市”可以进一步配合现实的重要事件或者季节时令的变化，推出一些具有特殊意义的小小活动作为提醒，如开个生日party、堆雪人、春游、citywalk、撸猫等等，也能够培养玩家生活情趣，甚至从游戏生活反哺现实生活，从而实现虚拟生活与现实生活的互助式丰满。

《死亡搁浅》的生日礼物以及玩家的生日互动。图源：微博@喜欢养胃的简中人

③植入城市人文议题

通过置入现实中的城市事件，可以提高玩家的城市认同。比如拆迁、更新等事件，可以引发玩家对于现实中城市问题的思考。《崩坏·星穹铁道》1.3版本的金人巷活动，便是在仙舟的背景下探讨城市更新问题，引导了玩家对于现实中没落城市区域的思辨和联想，也许能够感受到现代化的快节奏发展，和埋藏在心中的小小乡愁…当然，现实生活中的遗憾可以在游戏中圆满，金人巷最终还是成功恢复了活力，也没有落入同质化网红街的困境。

图源：bilibili《经营前后的金人巷变化有多大》

图源：bilibili《经营前后的金人巷变化有多大》

同时，“赛博城市”也可以重现城市形象，加强玩家对本土城市形象和文化的认同。比起已经成功符号化的洛圣都、东京，中国人也需要一个有归属感的虚拟空间，增加文化输出和文化认同。

3）创造超越经验的“日常奇观”

在虚拟世界中再度扮演一个普通人，也许并不是所有玩家的追求。大部分玩家还是渴望能够在现实生活之上，进一步创造幻想、趣味和惊喜，获得更自由、更超越的游戏体验。

因此，“赛博城市”不仅需要基于现实，也需要超越于现实，通过对日常的“陌生化”表达，跳出纯经验的窠臼，创造出趣味性和艺术性。因而可以有以下几种做法：

①点缀美好幻想的“日常奇观”

无论是在带入角色性质上、游戏玩法上还是“赛博城市”本身的呈现上，“日常奇观”都可以成为玩家体验的点缀，让玩家收获惊喜。

在《女神异闻录5》中，玩家不断在极具幻想色彩的心之宫殿和高中日常两种情境中切换；

日常与奇幻的交替体验。图源：游戏《女神异闻录5》

《2077》和《GTA》系列虽然基于现实城市，但是《2077》在现实基础上，丰富建筑体量与结构，并配合全息投影与霓虹，呈现赛博朋克的科幻魅力；而《GTA》系列则给予玩家在现实生活中无法获得的自由度和刺激体验，玩家可以轻易上天入地，坐拥数座天价资产，驾驶豪车遛弯兜风；

赛博游侠VS超级富豪。图源：《赛博朋克2077》《GTA online》

《刺客信条》系列虽是考据还原历史城市，但也为生活在现代的我们提供了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当如今残破的历史遗迹在游戏中得到复原，历史的重量和文明的沉淀感扑面而来。

从游戏中窥见城市的历史。图源：bilibili《<刺客信条奥德赛>游戏/现实场景对比》

②兼顾城市空间设计的“逻辑性”

不过，“赛博城市”的构建不能完全脱离玩家对于真实城市的体验和认知，不符合逻辑的空间设计会为玩家带来较为强烈的认知矛盾。

当然，如果在高度幻想的画风里，或者城市本身就是作为一个无关紧要的配景，那么“赛博城市”的空间设计可以相对开放。

而在高度写实的画风里，空间设计就需要更多地依照现实城市的逻辑。以玩家活动最多的城市公共空间尺度举例：日本建筑理论家芦原义信认为行人所处的街道平面（D）和沿街建筑界面（H）的不同比例能够带来不同的空间感受，D/H=1是观赏建筑细部的最佳位置，适合聚焦功能互动和具体细节的空间；D/H=2能够兼顾建筑整体和细节，适合较为舒适的生活性空间；D/H=3能够看清建筑全貌，适合烘托宏伟的地标与奇观。以《赛博朋克2077》为例，歌舞伎区的商业街D/H大致为1.7，符合其作为一个日常性商业步行街的定位。

图源：规划中国《人本视角下的城市街区尺度——几个规划理论与城市案例》

街道尺度与实例。图源《赛博朋克2077》

三、平衡城市规模与细节的取舍

“赛博城市”的规模和细节往往呈现此消彼长的状态。3A大作的体量能够支撑大规模城市空间，为玩家提供了足够的自由度和探索感，但是也普遍面临着大而无当、城市构建空洞、玩家空间认知扁平化等问题；而中小体量游戏虽然更易填充细节，营造更高的沉浸感与生活感，但是也会因此缺乏在城市中自由探索的快感。

需要注意的是，对于规模和细节的取舍，与城市在游戏中的定位密不可分。

大体量开放世界游戏如《GTA》和《赛博朋克2077》，城市本身就是世界观、玩法、剧情呈现的核心组件。玩家既在城市中体验非凡，也在城市中体验平凡，因此需要对城市进行尽量全面的营建。为避免大而无当，此类游戏可以尝试抓重点的做法，聚焦特色区域和玩法的重点区域，并适当减少背景区域的存在感和玩家探索深度。

中小体量游戏还采取精致化城市小品的方式，通过箱庭提供多样化的小尺度高沉浸感城市体验。往后也可以考虑丰富小品类型，满足多元生活需求，比如有的小品可以感受喧嚣和陪伴、有的小品适合emo的时候自己放空…

四、结语

“赛博城市”既来源于现实，又超越了现实，呈现出比现实更丰满、更烟火气、更梦幻的虚拟乌托邦，满足了年轻人对自由、愉悦和多样化生活的向往。从早晨的阳光到夜晚的霓虹，在“赛博城市”中穿梭的我们，不仅仅是游戏的玩家，更是生活其中的居民。

五、结语

前文介绍了这么多的“赛博城市”，不知道正在阅读本文的你，最喜欢哪款游戏当中的赛博城市？欢迎留言，我们一起讨论分享！

编辑丨刘子晗 田伊宁 郑迪炜

参考资料

[1] 郑昌辉.在城镇化背景下重新认识地方感——概念与研究进展综述[J].城市发展研究,2020,27(05):116-124.

[2]《人本视角下的城市街区尺度——几个规划理论与城市案例》——文章来源于微信公众号：@中国青年规划师联盟 ，作者魏钢

https://mp.weixin.qq.com/s?__biz=MzA3MDkwNDIxNA==&mid=406412036&idx=2&sn=9959006ddd8e3bf0be74d01da78f54d6&chksm=02f84bfd358fc2eb66f9e27ad147aec11546c6add47ea0ff7ee13ef86112e850d3e7de24ae08&scene=27

本文为【未来信号空间站】高校研究员的研究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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