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一个男邻居。
他没对我做过任何不好的事,跟我爸是好兄弟,我叫他伯伯。
他长得很普通,但我每次看到他,心里都特别害怕。
就很奇怪,是那种对天敌的恐惧感。
长大后,我把这称为上辈子的记忆。
估计他是杀猪的,我是那头猪。
男邻居真没啥好写的,我对他的记忆只有害怕,其他没了。
我印象里喊他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过来,每次都是我爸强迫我喊他一声,我都是躲在我爸爸屁股后面,不敢看他。
我爸每次都说,这孩子平时也不是胆子小的,邪门了。
是呀,邪门了。
我真不是害羞胆怯的孩子,我在我们村是超级社牛。
对任何别人害怕的东西,我一概不怕。
不管是蛇鼠虫蚁,神灵鬼怪,还是高山恶水,我只有好奇和征服欲,从来没有害怕两字。
小时候,我妈叫我四方胆,意思是胆子最大的人。
葬身我掌下的小强,没有几百也有几十个,都喂我家鸡鸭了。
就因为我妈说鸡鸭吃虫子,爱下蛋。
所以小强都不敢住我家,我只能去别人家抓。
抓完小强就抓外面的各种菜虫。
蛇,我也抓过,当然,原意不是抓蛇,是为了抓田鼠,顺带抓到的。
把老鼠尾巴卖给学校,那是我们那个年代获得零花钱的一个渠道。
要是小蛇,我一般都放生,大蛇。。。。
如果是特大的蛇,我应该会跑。
老鼠是我的室友。
我小时候都跟奶奶睡,我羡慕别人有自己的房间,于是申请把仓房弄成我的房间。
我爸弄了几块木板和砖头给我搭了一张床。
仓房啊,里面放了稻谷,红薯,土豆,南瓜,冬瓜。。。。
原住民是老鼠。
第一个晚上,我的床那个位置,原本堆着红薯,整理出来后,老鼠就直接跑我床上,甚至从我头顶跑过去,踩我的头发,我把灯开了,它们也不害怕我,小眼睛滴溜溜地挑衅我,好奇地打量我怎么搬来跟它们同住。
第二天,我弄了个蚊帐圈住我的床,我跟老鼠商量,蚊帐围起来的地方是我的地盘,其他的是它们的。
老鼠虽然没上床,但是我一关灯,它们就挂在我的蚊帐上当秋千。
我怒了,一本书砸到老鼠身上,我说:再敢动我的地盘,我就废了你们,生一只我弄死一只。不信你们试试。
后来,我们就相安无事了。
晚上我睡我的,它们除了我床上,其他地方满地串。
有时候我写作业,穿拖鞋光脚丫,它们还来嗅我的脚丫,我:“别吵我,写作业呢。”它们就真不吵了。
我爷爷说家鼠都是通人性的。
但老鼠传染疾病太厉害,我小时候纯属侥幸,没被传染上什么恶疾。
鬼,我也不怕的。
我小时候有一次发烧,烧了好几天,去医院打针吃药都没有用。
别人都说我会被烧傻了。
结果晚上,我感觉有一个黑色的人影走过来,摸了一下我的头,我就不头疼了,第二天也退烧了。
我跟我妈说,我妈一直吐口水说呸呸,还说什么小孩不懂事,神仙保佑。
从那以后,我就觉得自己身边跟了一个鬼。没事还跟他说说话,认为他是我的保护神。(长大后可以理解为精神分裂)
有时候有小孩欺负我,我还会恐吓他,说我身边跟着一个鬼,要是敢欺负我,就让我的鬼半夜去找他。
把人家小孩吓哭了。
然后我被我妈打屁股。
我是村里爬树最厉害的小孩。
我们那边盛产八角,需要爬树摘八角。
学校搞那个爬杆比赛,我拿冠军。
校长看了都点赞,说:“廖晓像只马猴似的,嗖地就爬上去了。”
所以,我到现在也想不明白,我为什么会怕那个男邻居,我们村里长得比他丑的,比他凶,比他吓人的人,我都不怕的。
所以,这个世界,还是有很多不解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