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一周里，美国国务卿布林肯访华，就当下美国和欧洲国家关注的中俄经贸涉及的军民两用产品、以及中国出口产能过剩等问题与中国外长王毅会晤，并受到中国领导人接见一事，成为世界舆论聚焦的核心。

就布林肯此次访华而言，中美双方取得了一些成就，但仍有重要遗留问题没有解决，主要是上述中俄经贸的军民两用产品和中国出口产能过剩两大问题。考虑到今年是美国大选年、以及上述两大问题的高度敏感性，如果两国对此处理不善，会在今年两国关系中引发不确定后果。

中美均肯定成绩

首先是布林肯认为：当下中美两国在若干重要问题的合作上取得了进展，而双方也都一致认为：此次会谈是坦诚、实质性、建设性的，双方同意继续按照两国元首指引，努力稳定并发展中美关系。

根据布林肯上周在记者会上的介绍，此次中美会谈中双方在两国关系上取得了如下进展，布林肯说：

“我们在芬太尼及其他合成麻醉品问题上的合作取得了进展”，这是造成18至45岁的美国人死亡的头号杀手。布林肯介绍说：具体而言，中华人民共和国发布了对该产业的公告，并对一些生产前体——即构成合成麻醉品的化学成分的公司采取了执法行动。美国和中国还成立了联合禁毒工作组（Counternarcotics Working Group），在政策制定、执法和分享技术方面进行合作。因此，这是一项重要进展，但仍需要做更多的工作。

“我们还恢复了多个级别的直接军事交流——去年我在北京举行会谈时把这列为一项首要内容。美国和中国国防官员1月在五角大楼举行了为期两天的会议。我们两国的空军和海军举行了会谈，旨在确保更安全的互动。上周，国防部长奥斯汀与中国国防部长董军进行了首次视频通话。像这样直接、开放、清晰的沟通渠道对于避免误判至关重要。”

第三，“我很高兴地宣布，今天早些时候，我们同意在未来几周内举行首次美中人工智能会谈。我们将针对先进人工智能的风险和安全问题以及如何最好地管理这些问题交流看法。”

最后，“我们还讨论了如何继续发展两国人民之间的联系，特别是教育交流。为这些项目创造开放和有利的条件符合我们两国政府的根本利益，长期以来这些项目使我们两国都更加富足。”

而根据中国外交部的介绍，此次中美会晤达成了五点共识：

双方同意继续按照两国元首指引，努力稳定并发展中美关系。

双方同意保持高层交往和各层级接触。继续发挥已经恢复和新建的外交、经济、金融、商务等领域磋商机制作用。继续开展两军交往。进一步推进中美禁毒、气变、人工智能合作。

双方宣布将举行中美人工智能政府间对话首次会议；继续推进中美关系指导原则磋商；举行新一轮中美亚太事务磋商、中美海洋事务磋商；继续开展中美领事磋商。中美禁毒工作组将举行高官会。美方欢迎中国气候变化事务特使刘振民访美。

双方将采取措施扩大两国人文交流，欢迎对方国家留学生，办好5月在中国西安举行的第14届中美旅游高层对话。

双方就国际地区热点问题保持协商，双方特使加强沟通。

就上述中美达成的共识或者进展的具体内容而言，其核心实际上可以用加强“联系”而非“脱钩”来归纳和概括。但问题的另一方面是：在社会生活中，“联系”当然包括了合作，但也包括了竞争和斗争，而且后者是“联系”的当然内容之一。这无疑适用于中美关系。

争议可能在私下解决

同时，布林肯在向媒体公开介绍两国取得的上述成果后，也毫不犹豫地向各国媒体公开介绍了此轮中美会晤未解决的矛盾和分歧。同样，中国外交部也对他的立场进行了反驳。然而这些分歧客观上是需要解决的。

布林肯说：“我们寻求在利益一致的领域中深化合作的同时，美国也非常清楚中华人民共和国带来的挑战以及我们各自具有竞争性的未来愿景。美国将永远捍卫我们的核心利益和价值观。”布林肯这是在暗示中美之间的核心利益和价值观很不相同，中美之间的竞争和斗争是长期和必然的。

布林肯介绍说：在今天（4月27日）的会谈中，我重申了我们对中华人民共和国为俄罗斯对乌克兰的残酷侵略战争提供设备零部件的严重关切。中国是机床、微电子、硝化纤维素的最大供应商——这些产品对制造弹药和火箭推进剂以及莫斯科用来加强其国防工业基础的其他军民两用物品至关重要，该国防工业基础正在大批生产火箭、无人机、坦克和其他武器，而普京总统正在使用这些武器入侵一个主权国家、摧毁其电网和其他民用基础设施、杀害无辜的男女老幼。如果没有中国的支持，俄罗斯将难以维持对乌克兰的攻击。

布林肯还强调说：“在本月早些时候与北约盟国以及上周与我们的七国集团（G7）合作伙伴举行的会议上，我听到了同样的信息：支持俄罗斯的国防工业基础不仅威胁乌克兰的安全，而且威胁欧洲的安全。北京无法在支持冷战结束以来欧洲安全面临的最大威胁的同时与欧洲发展更好的关系。确保跨大西洋安全是美国的核心利益。在我们今天的会谈中，我明确表示，如果中国不解决这个问题，我们就会解决。而就此问题，目前美欧都提出了制裁中国的政策选择。”

布林肯还提出：我还提出了我们对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不公平贸易行为以及工业产能过剩对全球和美国市场造成潜在后果的关切，尤其是在一些将引领21世纪经济发展的关键行业，例如太阳能电池板、电动汽车及其动力电池。仅中国生产的这些产品就超过100%的全球需求，其产品充斥市场，破坏竞争，危及世界各地的生计和企业。这一问题是不久前耶伦访华前向中国提出的，布林肯是在这里作为重要问题再次重申。

布林肯还重申了南中国海问题、法律问题、人权问题和新闻自由问题。这些问题属于美国对中国老生常谈的问题，也未必就是美国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

对于布林肯指出的中俄经贸涉军民两用产品问题，中国外交部实际上公开进行了驳斥。中国外交部回应称，中国不会为俄乌战争背锅，更不会为别人的行为买单。美国应该停止抹黑施压，停止对中国企业滥施单边制裁。

显然，当前美方的重点在中俄贸易涉及的军民两用产品问题。随着美国大选的临近、俄乌战场可能对乌克兰不利局势的出现，中国军民两用产品将会使得美欧对中国采取统一的制裁行动，包括美国声称的金融制裁。而由于出口对中国今年完成5％左右的GDP增长目标具有日益重要的意义，这种美欧统一的制裁可能将对中国影响重大，因此它可能将迫使中国在中俄经贸的内容上做出调整。

至于美方强调的不公平贸易和“产能过剩”问题，中方不会承认，美方立场事实上也缺乏说服力。美国媒体说：美中都在利用大量的政府补贴来刺激经济增长。

美国媒体还指出了拜登在政策上的问题，它们认为：在拜登政府试图证明中国应该缩减清洁能源技术生产之际，这些相互矛盾的目标构成了挑战：“一方面，拜登政府正在尽一切努力增加可再生能源产品的消费”，“另一方面，它警告中国不要出售廉价的可再生能源产品，尽管这些廉价产品将会促进美国人消费我们正在鼓励的产品。”

总之，此次布林肯访华遗留了未解的重大议题，最突出的是中俄经贸军民两用产品的问题，对中美两国来说，都急需解决，否则随着美国大选的日益临近，下半年的中美关系难称乐观。

（注：作者是察哈尔学会国际舆情研究中心秘书长、半岛和平研究中心高级研究员，政策研究者。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责编邮箱[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