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热榜 ( ) • 2024-05-05 05:20
西索嘎的回答

“呜呜,把佛珠拿出去好不好?”

我苦苦哀求着,可皇上的动作却越发放si。

我从未想过御书房竟会脏了,他眸光清冷四月,手上却十分不正经,等我再从御书房出来时,几乎走不成路了。

一想到桌上的水渍都弄到了那些奏折上,我就眼眸一闭,羞愤欲死。

三个月前,我刚穿成太子新娶的侧妃,每日被困在一方小院里,什么也做不了。

一开始我真的很想不开,我身为娱乐圈三金,以后正是事业的高峰期,难道真要一辈子耗在这古代的封建社会,跟别的女人抢同一根黄瓜?

我跳了湖,想试试淹死以后能不能回到现代社会,却被太子宠妾正良帝救下。

当濒死的那一刻,我意识到自己真的回不去了,敬盼晴不得不接受现实,便是那时起,我突然发现自己能听到别人心里的秘密,东宫哪个婢女跟侍卫偷情了?

这侍卫同时还跟另一位太子妾实有一腿了。

我前世就有个癖好,那就是吃瓜。

曾有个圈内好友打趣我说,医生如果给我检查,就会发现我胃里一粒米都没有,全是瓜。

如果每天都有瓜吃,那这个古代也不是完全待不下去。

从此我就活得像个路人甲,每日吃瓜看戏,混吃等死。

然而两日前,先帝暴毙,端王谋逆,意图夺得皇位,甚至杀入东宫要太子的命,我眼见寒光一闪,朝太子砍过去,想也没想替他挡了一刀。

事后太子自然安然无恙,当天夜里,他就雷厉风行的铲除端王级叛军,顺利登上皇位。

而我腰部被砍伤,被安置在这座宫殿养伤。

我每日疼痛难忍,身边伺候的宫女太监们却十分高兴,救了圣上一命之后,册封必定少不了一个妃位。

半个月后,我腰伤初愈,册封的圣旨也终于下来了。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我这个昔日的东宫侧妃,当今圣上的救命恩人,不说妃位,竟然只得个从四品的嫔位,连从三品的修仪都没混上。

这传递出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圣上不喜我到了极致,我的救命之恩在圣上眼里也根本不值一提。

倚翠宫上下顿时被一片惶恐哀怨的气氛笼罩,隔壁长春宫的刘良娣坐不住了,过来把她冷嘲热讽一番,还将她宫里的奴才抢走了几个,气得袖青破口大骂,诅咒那些背主的奴才早晚不得好死。

敬盼晴却和平常一样,压根懒得和刘良娣一般见识。

又过了月余,圣上始终没来看敬盼晴一眼,她的不得宠已成定局。

“娘娘,午膳来了。”

这日,小宫女春兰提着饭盒进来,端出来几份残羹冷炙,然而她一双眼睛却巴巴地望着饭菜悄悄咽口水。

春兰是郑良娣死后留给她的,如今才十四岁,原本脸上还有点婴儿肥,这些日子小脸都饿瘦了。

“本宫不饿,赏你了。”敬盼晴瞥她一眼,说道。

“奴婢多谢娘娘!”春兰见敬盼晴是真的不想吃,便开心地提着饭盒出去,同自己要好的宫女春信同食。

“啊!”

然而没多久,忽地只听一声惨叫。

敬盼晴起身出去一看,便见到春兰吃得口中鲜血淋漓,疼得满脸泪水。

“娘娘!这饭被御膳房的人掺了碎碗砾!”

春信吓得不轻,惨声说道。

敬盼晴脸上一白,连忙命人请太医。

可最后太医没来,只来了内务府一个叫陈公公的年轻太监。

“这小宫女伤了喉管说不了话,日后是个废人了,便不能再在娘娘跟前伺候。”

陈公公了解完事情始末,又叫人检查了一番之后,便要将春兰带走。

“慢着。”

敬盼晴拧眉看他,“这事难不成就要这么算了?御膳房是不是该给本宫一个交代?还有春兰,你将她带走打算如何安置她?本宫叫了太医,为何太医不来给她医治?”

陈公公听着她这有些天真的话语,顿时就笑了。

“一条贱命,也配让太医医治?更何况,她不仔细检查就将有问题的膳食带回来,若是娘娘吃了,伤了喉管,那此刻废掉的人,便是娘娘了,她本就该拖出去直接打死,奴才将她带走,也自然是要将她给处置了!”

陈公公斜眼看她,一脸的颐指气使。

敬盼晴想到死去的郑良娣,心中压抑的火气陡然爆发!

“陈公公就一定要这般赶尽杀绝吗?本宫又没伤着!她伤成这样已然算受了惩罚,便不能留她一命吗?”

“宫规如此,还请娘娘莫要为难咱家!”陈公公冷酷地说道。

“宫规?真当本宫什么都不知道吗?宫规是假,是你们瞧本宫不得宠,不想好生安置她,只想叫她一死了之省了你们的力气!然而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怎知本宫会一直不得宠?就不怕本宫日后得势,记仇报复你?”

“是吗?那奴才就衷心祝愿娘娘早日得势!”

陈公公却半点不把敬盼晴放在眼里,目光在众人身上一扫,轻慢地说道,“你们都听见了?他日若敬嫔娘娘真能得宠,咱家跪着过来给敬嫔娘娘请安谢罪!”

说完,陈公公讥讽的目光在敬盼晴脸上一扫,就大摇大摆地带着人走了。

敬盼晴气得想砸杯子,却发现自己宫里的杯子本就没几只,真砸了怕是以后喝水都得对着壶口,顿时就更气了!

他妈的,不就是争宠吗?

你给我等着!

第2章

倚翠宫的事瞒不过后宫,更瞒不过圣上。

晚上,敬盼晴刚准备用膳,只听一声嘹亮的“皇上驾到”,一道明黄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

敬盼晴一惊,连忙放下手中的碗筷,起身行礼。

“嫔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她感受到帝王冷淡的目光就落在她头顶,却迟迟没有被叫起。

敬盼晴很快就双腿酸痛,心中有些纳闷,皇上就这么讨厌她?

就在这时,一道带着明显吐槽意味的烦躁话语,在她耳边响起:

“这个敬盼晴,心中有情郎还嫁给朕,大婚之夜在婚房中哭着说思念情郎不愿侍寝,私下更是跟情郎来往信件互传心意,甚至端王谋逆那夜还要跟情郎私奔,朕都打算看在太傅的面子上,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趁乱放她走了,结果又莫名其妙地巴巴凑上来替朕挡刀……她脑子是不是有病?”

简短的几句话,却犹如一道惊雷,差点没把敬盼晴给直接劈傻了!

什么?

原身有情郎想私奔?

还被狗皇帝知道了?

怪不得自她嫁入东宫,当时还是太子的陆卿尘从不碰她!

但是不对啊,她穿过来时人在花轿上,随后便一直老老实实待在婚房,何时哭过?又遑论什么思念情郎不愿侍寝?

敬盼晴意识到这当中有问题!

猛地一抬头,蓦地撞进了一双墨玉般的眸子里。

这位大夏国刚刚登基的第三位帝王陆卿尘,样貌生得极为俊美,剑眉之下一双深邃冷冽的桃花眼,眼角透着一股疏冷寡淡的锋利傲慢。

敬盼晴骤然吃到自己的瓜,再想到被杖毙的张昭仪,不由得头皮发麻。

就凭这个瓜,圣上不但没砍她的脑袋,反而还封她嫔位,这分明是已经在报恩了!

敬盼晴为此悄悄松了口气,同时暗暗咬牙切齿起来。

不知为何,穿越后,她并未继承原身的记忆,所以不知道原身到底有没有情郎。

但她可以确定的是,她嫁入东宫后,从未和那莫须有的情郎有过书信联络,更没有谋划过要私奔!

所以,这分明是有人害她!

这令她不禁气恼地咬紧了红唇。

她不愿意侍寝是一回事。

可若有人故意害她,让她无法侍寝得宠,这可就触碰到她的逆鳞了!

敬盼晴自小天生反骨,别人越是不让她干什么,她叛逆心就越是重。

如今知道有人不想她得宠,那她还就非要争这个宠不可!

“听闻皇上国事繁忙,今夜怎么有空来看嫔妾了?”

此时,敬盼晴下定了决心,再抬眸望向陆卿尘那张俊脸时,眉眼间便都是风情,她还故意捏着嗓音,柔中带娇,主动开口询问道。

“朕来看看你。”

陆卿尘像是这才想起来她还半蹲着,抬手亲自将她扶了起来,清冷的目光则在她那张容色倾城的脸上轻轻扫过,敷衍的话语刚一出口,就像是突然被什么噎住般微微一顿。

他一眼看到敬盼晴身后的饭桌上,放着一碗稀薄的白粥,一碟子青菜豆腐并土豆丝。

陆卿尘顿时就脸色难看地扫了一眼身后跟着的太监王忠。

王忠只有心中无奈地苦笑。

如此寒酸的膳食,根本不符合敬盼晴嫔位的规制。

但圣上只给敬盼晴一个嫔位,且从不翻她的牌子,这不是明晃晃地告诉后宫所有人,他不喜欢敬盼晴吗?

宫里的人一向是拜高踩低,这可不可着劲儿地怠慢?

偏圣上是不会有错的,错的只能是他这个御前总管太监,没有照顾好圣上的救命恩人。

“这些日子,倒是委屈你了,只是宫人怠慢,怎么也不跟朕说?”

陆卿尘眼帘半垂,语气中透出一丝不悦。

敬盼晴眨了眨眼睛,猜测着,圣上应当是觉得她被人这样欺负,衬得他这个当皇帝的过于忘恩负义了,所以才会心中不悦。

“嫔妾并非要故意受这委屈,只是身在后宫,不比在爹爹和娘亲身边时,便是被人欺负了,也不知该如何撒娇告状,又听闻皇上国事繁忙,一个月也没进后宫几次,着实不敢为这一点小事打扰皇上,总归皇上若是知道了,一定不会不管嫔妾的。”

果然,她这么说完,陆卿尘俊脸上的神色就明显缓和了许多。

“御膳房负责给敬嫔分发膳食的奴才,杖毙。”

接着,就听他一声令下,语气格外淡漠。

帝王的残忍无情在这一刻彰显。

“是,皇上。”

王忠连忙恭敬应下。

敬盼晴却心头狠狠一跳,有那么一瞬间想要阻止,可话到了嘴边,却又被她硬生生咽了回去。

圣上这是在给她出气,她不能开口,否则就是不识好歹。

更何况,御膳房的人肆无忌惮残害她在先。

这次给她膳食中藏碎碗砾,想害得她像那小宫女一般满嘴是血割破喉咙,若不杀

鸡儆猴,下次端给她的膳食中,恐怕藏的就是砒霜了!

敬盼晴意识到这后宫争斗的残酷,压下心中思绪,上前一步,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轻抬起,揪住陆卿尘一片龙袍。

陆卿尘不由得眸光轻转。

只见她乌发雪肤,眼尾微勾,软着嗓子讨好地道:“皇上今夜可要留下来陪陪嫔妾?”

这样明显的邀宠之言。

但敬盼晴心中有数。

这些日子,从她吃到的那些和陆卿尘有关的瓜里,以她目前对陆卿尘的了解来说,这位帝王手段雷霆,性情颇为傲慢。

这样的帝王,不可能宠幸一个心中藏着其他男人的妃嫔。

“朕改日再来看你。”

果然,敬盼晴看着他眸中倏然掠过一丝冷意,极其敷衍地丢下这句话后,连坐都没坐一下,转身提步走了。

倚翠宫的宫人见此,都是不由得脸上难掩失落。

敬盼晴却并不意外,恭敬地行礼将人送走以后,就面上无波无澜地回身坐下,沉着脸似在思索。

晚膳她没用。

没多久,御膳房的管事太监李公公就亲自前来送了一份膳食。

敬盼晴扫了一眼。

有肉有汤,有荤有素,还有两碟子糕点和一盘时鲜水果。

“有劳李公公了。”

敬盼晴脸上带笑,一边叫身边的一等宫女袖青给赏钱,一边状似随意地道了一句,“说起来,这还真得感谢御膳房那个给本宫膳食里藏碎碗砾的人。

“若不是她,本宫又怎能吃得到热饭菜?”

敬盼晴说完,就见李公公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僵硬尴尬的笑。

她则竖起了耳朵。

果然,只听李公公心中咬牙切齿地怒骂道:

“那个该死的静秋,居然敢阴咱家!一边夜里在咱家的床上婉转承欢还一声声‘好干爹’叫得好听,一边转天就背着咱家,和沈贵嫔宫里的管事太监小安子私下结了对食!更是偷偷往敬嫔娘娘的膳食里藏碎碗砾,差点牵连到咱家!

“这种水性杨花的坏女人!呸!

“还好她已经被圣上处死了,否则,咱家也断不会饶过她的!”

敬盼晴刚拿起汤勺喝了碗甜粥,打算一边吃饭一边欣赏李公公心里的瓜。

第3章

然而一听他心中说到“好干爹”三个字,顿时呛了一口,差点把粥给吐出来!

敬盼晴本就是故意那样说,想引李公公爆点什么瓜,最好是和害她的幕后黑手有关的瓜。

没想到就听到了这样劲爆的内容。

什么认干爹表面干女儿实际干女儿,什么脚踏两只船绿了干爹……

这宫中的饮食男女是真会玩!

别看这些太监没了那东西,人家照样玩得花,一点不比现代人差。

不过,李公公这个瓜还是提供了一点信息的。

那便是在她膳食里藏碎碗砾的宫女静秋,还和沈贵嫔宫里的太监有染。

所以,那个连番害她的人,会是沈贵嫔吗?

此时,敬盼晴一边压下心中想法,一边笑着让身边的一等宫女袖青拿了赏钱给李公公。

李公公一脸的受宠若惊但不肯收。

“娘娘真是折煞奴才了!本就是御膳房的疏忽,才叫娘娘受了这样的委屈,幸亏圣上心中疼爱娘娘,看不得娘娘受委屈,这不就特意嘱咐御膳房日后好生伺候娘娘吗?

“圣上说了,以后娘娘想吃什么,爱吃什么,尽管吩咐,御膳房保准满足娘娘的一切要求!”

李公公态度恳切地说道。

敬盼晴却深谙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这些太监们可绝非君子,大多小心眼且还十分记仇。

“李公公放心,本宫不是挑剔的人,不过本宫有时嘴馋,想吃些水果糕点,到时候或许会需要李公公给开个小灶。”

敬盼晴十分有分寸地说完,又叫袖青再三塞了赏钱。

李公公见实在推脱不过,才一脸笑意地收下走了。

“这御膳房的人,真是墙头草,风往哪儿吹便往哪边倒。”

袖青忍不住吐槽,“不过圣上也真是的,娘娘生得这般国色天香,从前在宫外时,哪个男子不是见了娘娘一眼都要看得眼睛都直了?难得娘娘今日都主动出言挽留了,圣上怎的就不心动呢?”

“你也说了他是圣上,后宫三千佳丽,谁还不是容色倾城了?没准圣上早就看腻了。”

“可即便如此,娘娘这张脸也是艳冠六宫的啊。”

袖青仍是有些不服气地道。

敬盼晴就笑了笑。

袖青从小跟原身一起长大,待她忠心无二,是如今她在宫中最信任之人。

不过这都是在袖青并不知道原身已经被她取代的前提下。

想到这里,敬盼晴忽然微微蹙起了细眉,她穿过来时已经身处东宫,且还是大婚之夜,那么原身是怎么死的呢?

被谁害死?

是太傅府的人,还是东宫的谁?

会和一直以来暗中害她之人,是同一人吗?

敬盼晴心中疑惑,却并不着急,端起鲜鱼汤小口地喝着,总归这些问题将来都会有一个答案的。

当务之急,是如何争这个宠。

如今陆卿尘虽然心中有刺,不肯召她侍寝,但他为人骄傲,很明显不愿看她这个救命恩人受欺负,否则就是打他的脸。

想明白这一点,敬盼晴便颇有些胜券在握地拭了下唇角,而后起身说道:“吃太多了,出去散步消消食吧。”

倚翠宫位于后宫西北角,地处偏僻。

离御花园稍近一些,但和陆卿尘办公休息的御书房和养心殿却隔得十分遥远,来回一趟得小半个时辰。

从这个安排就可以看得出来,陆卿尘心中有多不想搭理她。

但再不情愿,一听说她被欺负了,不还是专门来了一趟给她撑腰?

此时,敬盼晴就由袖青搀扶着,缓缓朝御花园走去。

根据她平时吃到的瓜,这御花园可是一个好地方。

首要的自然是可以偶遇陆卿尘。

其次便是妃嫔之间互相碰瓷,或是推人入水池闹出命案,或是脚滑把腹中龙裔摔没,又或是在假山洞里发生奸情,几率都非常之高。

但不管哪一样,只要敬盼晴能好运气地碰到其中之一,对她来说都是机会。

敬盼晴这具身子重伤初愈,如今还有些虚弱,走了这么一路过来,都令她忍不住微微喘气。

刚打算找地方坐下歇息片刻,就忽然见到前方一盏高悬的宫灯之下,几个女子正在湖水边拉拉扯扯地吵嚷着什么。

敬盼晴眼眸一亮,觉得自己运气简直太好了!

“诶,娘娘……”

袖青刚想劝她不要凑这种热闹,免得受到波及,就见方才还浑身乏力的敬盼晴,此时却一脸兴冲冲健步如飞地冲上前去,便只得也连忙硬着头皮跟上。

敬盼晴还未走到跟前,便听到前面的争吵声。

是含章宫的陈美人,在和储秀宫的沈贵嫔吵架。

只听陈美人指着沈贵嫔的鼻子骂道:“别以为你位份比我高我就怕你!你父亲不过是一个七品小官,你要不是仗着是东宫的老人,认识圣上比我早,又怎么可能会得这么高的位份?

“我父亲可是三品户部侍郎,比你父亲高了不知道多少官阶!更何况,我姑姑可是太后娘娘!就算要行

礼,也该是你跪我,而不是我跪你!”

陈美人是圣上登基以后,走了太后的门路才进宫的,属于是资源咖,后台硬,宫里人轻易不敢得罪她。

“我不是,我没有……”

此时,沈贵嫔哪怕比陈美人位份高了四五阶,却也不敢还嘴,性子极为怯懦,被骂得眼泪直流,看起来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你没有个锤子!”

陈美人俨然是个暴脾气。

说着不知道谁先动的手,两方人就拉扯起来。

敬盼晴瞅准时机冲上前去,眼看着一个人被推入水中,连忙抬手拉住往回一推,表情浮夸地“啊”的一声,“扑通”一下,稳准狠地代替这人落水了!

落水这种小事敬盼晴完全不慌,以前拍戏时都不知道演过多少次,她还专门考了游泳证。

此时干脆一进到水里,就直接闭气,装作晕了过去。

没到晚膳时,陆卿尘就点了储秀宫沈贵嫔今晚侍寝。

然而待他忙完公务出了养心殿,人还在半路上,就听到了敬盼晴被人推入水中昏迷的消息。

如今是月初,细细的一弯月亮挂在漆黑的天幕上,月光洒落在年轻帝王那挺拔颀长的身影上,将他映照得如同一尊浮世美玉,清冷又矜贵非常。

陆卿尘面若霜寒,眸似冷星,心中的不快堆积到了极致。

“这一回,又是被什么人欺负了?”

“陈美人和沈贵嫔争执,无人看到是谁推了敬嫔娘娘。”

王忠恭敬答道。

“怎的总是有人,明知敬盼晴是朕的救命恩人,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暗中下手毒害?就如此不把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吗?”

陆卿尘漫不经心的语气,然而那张被月光映照泛着冷白光泽的俊脸上,却浸着一抹阴沉。

他调头去了倚翠宫。

到了以后,扫一眼宫里冷清没几个的宫人,而后直入内殿。

这时候,敬盼晴刚被袖青伺候着换了身干净的中衣。

她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身上,很快也将那一层雪白单薄的中衣浸湿。

陆卿尘走进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一层湿透的薄纱之下,她纤薄曼妙的身姿,两团浑圆似雪的绵软,正沉甸甸地随着她擦拭头发的动作轻轻晃荡着。

眼前一幕自是活色生香,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敬盼晴是在故意设局勾引。

陆卿尘眸光一暗,随后便一双桃花眼冷淡地敛着,似乎丝毫不为所动,眼角溢出一丝轻讽。

“朕听闻爱妃落水昏迷,如今看来,爱妃安好无碍。”

这时候,他忽然嘲弄地开口道。

敬盼晴乍一听到他的声音,像是十分意外他的到来,慌乱之下连忙想要起身行礼。

然而长腿一迈,才想起来自己衣衫不整极为不妥,瞬间慌张地收了回去。

虽然她动作极快,可陆卿尘还是一眼看到了她那双白嫩滚圆的纤纤**,竟是一丝不挂,就那么光着,展现出一抹惊鸿一瞥的柔美曲线。

入秋后雨水一直很少,天干物燥。

陆卿尘忙了一晚上的公务,此时忽觉有些口干舌燥。

他喉头微微滚动了下。

回头一看,发觉王忠很有眼色地没有跟进来,但也不知方才到底有没有看到什么,便还是瞬间冷了脸色。

刚想出言斥责,就见敬盼晴低垂着头,双手堪堪遮住那片雪白风光,坐在那里,脸颊泛起娇羞的红晕。

然而接着,一滴晶亮的眼泪自她眸中“啪嗒”滴落。

很快,这眼泪便如大珠小珠落玉盘似的落下。

陆卿尘心里那股莫名的恼意瞬间蓦地散去。

“哭什么?朕自会为你处置害你落水之人。”

他声音微冷地说道。

“不是因为这个……”

敬盼晴摇了摇头,胸前微喘着激起一片连绵起伏,令男人目光一瞬间幽深。

她像是终于鼓足了勇气,一双含泪的水眸定定望向他,娇柔的声音哽咽地道:

“皇上为何不叫人通传一声就进来,白白看光了嫔妾的身子?”

第4章

她这么一说,陆卿尘当即有些恼火。

“朕是皇帝,你是朕的妃嫔,朕不能看你?”

他说完这句话,却颇觉不妥。

这说得好像他们之间的关系有多亲密似的。

然而他们之间空有名头,并无实质关系,更别谈感情了。

可话一出口就如覆水难收,更何况他堂堂帝王,便是不妥那又如何?

“可是皇上又不喜欢嫔妾!”

敬盼晴有些气恼地微微扬高了声音,“大婚之夜,嫔妾傻呆呆地坐在婚房中,因畏惧皇上的威严,连句话都不敢说,老老实实地等着皇上的宠幸,可皇上却一夜未去。

“皇上既然根本不在意嫔妾的脸面,又何必管嫔妾是不是落水,是不是昏迷,是不是差点被人给害了?

“莫非皇上正是因为不在乎嫔妾的脸面,所以才觉得可以随意看光嫔妾的身子的?嫔妾在皇上心目中,就如此下贱吗?”

古代的社会,女人的身体事关她的名节。

原身处子之身嫁入东宫,陆卿尘却从来不曾宠幸。

今夜敬盼晴当然是故意让陆卿尘看了身子,按照这封建礼教的规矩,陆卿尘是要对她负责的。

至于陆卿尘说什么谁欺负了她,他就处置……呵。

从原身莫名其妙身死,她穿过来,再到被人设计污蔑说什么有情郎,剥夺她得宠的机会,再加上那一碗掺了碎碗砾的白米饭……

至今桩桩件件,都有人在背后精心算计她。

敬盼晴要是再不争宠,那她下一步真的可以直接被人害死了!

若等她死了以后,陆卿尘再处置那害她之人,这不就晚了八辈子了吗?

敬盼晴可不想等被人害死了以后,被追封高位厚葬。

她只想活着的时候风风光光,无人敢欺!

此时,陆卿尘被她这番可怜巴巴地哭诉,给气笑了。

“大婚之夜傻呆呆的,连句话都不敢讲地等着朕的宠幸?你确定?”

他眼角和话语都堆砌着凉薄的讽意。

“皇上这话什么意思?”

敬盼晴闻言,一脸无辜地望着他。

才刚刚被泪水浸润过的眼尾红得像胭脂,更衬得她一张鲜嫩白皙的小脸透出无限的委屈,

“大婚之夜嫔妾的确就是这般等着皇上的呀?皇上若是不信,可以将那夜身边伺候的教养嬷嬷叫过来对峙!只是嫔妾实在不懂,嫔妾自小在家中恪守本分,为人行事一向谨慎守礼,从不敢逾矩,到底是哪里得罪皇上了,竟叫皇上厌恶嫔妾至此?

“既如此,皇上当初又为什么要以侧妃之位迎娶?

“莫非嫔妾当真曾有哪里得罪了皇上吗?”

敬盼晴似乎也被气到了,这样娇声质问着,像是陡然生出了一股倔意,好似今夜若不把这个问题说清楚就誓不罢休一般。

“不可理喻!”

然而,陆卿尘却一甩袖,摆明了是懒得跟她解释。

恰逢这时,王忠的声音在殿外响起。

“皇上,您今晚翻了沈贵嫔的牌子,时候不早了,沈贵嫔那边早就等着您了。”

陆卿尘闻言,平复

了下心中被激起的情绪。

“你好生休息,朕会派人去查今夜是何人推你入水,给你一个交代。”

说完,他淡淡看了敬盼晴一眼便转身欲走。

“皇上不许走!皇上今日若不说清楚,嫔妾就不许皇上走!”

然而,敬盼晴却气得径直下了床。

她也不管自己下身还光着,就那么赤足上前,两只纤白柔软的手紧紧揪住他一片龙袍,娇软的嗓音此刻固执大胆得惊人,把一旁的袖青都给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

“放肆!”

陆卿尘气得又是一甩袖!

“啊!”

敬盼晴顿时又如一片弱不禁风的落叶似的,竟是随着他这股力道一下跌倒在地上!

敬盼晴一面痛得又是眸中挤出一抹眼泪,又是一面心中暗暗得意自己的演技。

她就着这一滴眼泪,就那么姿态露骨地倒在地上,眸中带着一抹不敢置信的受伤,像是想不到陆卿尘居然会如此狠心地将她给推倒!

虽然,这倒地的成分里,有八成都是她的演技。

陆卿尘也一时怔住。

他平日里虽说脾气不算好,可也从不对女人动手,实在是没想到敬盼晴如此娇弱,竟然就摔倒了。

可他是皇帝,自然也不可能给一个女人道歉。

况且,此时的敬盼晴这般情态,实在是令人口干舌燥。

她本就肤白胜雪,容色诱人。

此刻衣着露骨,又这么姿态撩人地双腿交叠着,一双玉足似是因地上冰凉而指骨微微可怜地蜷缩了下,堪称玉体横陈。

尤其是她头发还湿漉漉的,有水滴落在她浑圆白皙的大腿上,沿着那优美的曲线一点点滑落到腿弯消失不见,一张清艳绝伦的脸上还挂着泪珠,活像是遭到了某种凌虐了一般,令她整个人都有种说不出的勾人风情。

陆卿尘忽地浑身泛起一股燥热。

“起来!你这般躺在地上成何体统?”

他不耐地动了动拇指上一枚青玉扳指,语气似充满了不喜。

“皇上,沈贵嫔今夜将嫔妾推入水中,您还要从嫔妾的宫中去她那里宠幸她吗?您对嫔妾当真厌恶到这种程度?要这般打嫔妾的脸?”

然而,敬盼晴却一动不动,只小脸透着说不出的失望,说出口的话更是十分大胆的质问。

陆卿尘几乎又要气笑。

他是帝王,一向是想去宠幸哪个妃嫔便去宠幸哪个!

后宫于他而言,一方面是稳固朝堂的工具,另一方面则是他放松身心的地方。

什么时候,他宠幸谁还得被一个女人管着了?

此时,陆卿尘只觉敬盼晴全然是仗着对自己的救命之恩,在这里一个劲儿地使小性子,着实不可理喻。

不过他自小培养出来的良好教养,还是让他上前一步对敬盼晴伸出手,打算拉她一把,也算是给她一个台阶下,望她不要不知好歹地继续闹下去。

他耐心有限。

“起来。”

“不麻烦皇上了。”

然而,敬盼晴却神情恹恹地别过头去,海藻般的长发随着她这般动作垂落下来,将她半边窈窕秀美的身体遮挡得严实,偏偏衬得那遮不住的半边更加勾人心魄。

陆卿尘视线轻移,喉结缓缓滚动。

刚想躬身将她抱起来,却只听她语气冷硬地道:“皇上请慢走,嫔妾身体不适,恕不能起身相送了。”

“身体不适?可是方才哪里摔着了?”

陆卿尘剑眉一蹙,忍着她此时的小性子忽略掉她的不敬,问道。

“不劳皇上费心!”

可敬盼晴却半点不领情,那语气冷冰冰得就是要将陆卿尘往外撵。

“呵!”

陆卿尘难得的好耐心终于告罄,当即冷笑一声,转身提步走了!

“娘娘!您怎么净把圣上往外赶呢?”

他刚出内殿,身后就传出袖青不理解的惊呼声。

“呜呜,他又不喜欢本宫,留下来又有什么用?快扶本宫一下,本宫起不来了,屁股摔得好痛!”

敬盼晴惨兮兮地娇声道。

陆卿尘听到这话,脚步只微微停顿了半下,仍是冷哼一声沉着脸出了倚翠宫一路离去。

走了会儿,王忠发觉这路线好像不大对劲。

“皇上,这沈贵嫔还在等着您呢……不去储秀宫吗?”

他跟在后头,小心翼翼地出声提醒道。

陆卿尘闻言停下来,却是扭头沉着眼看了王忠一眼,随即想到什么,顿时恼火地骂道:

“没眼力见的东西!

“这种时候还去什么储秀宫?回养心殿!”

王忠吓得赶紧低头。

却见陆卿尘才走了两步,又停下来,思忖了片刻下令道:

“派人去查查今晚敬嫔究竟是被谁推下水的?是不是沈贵嫔……罢了,不必查了!传朕旨意,沈贵嫔行事不端,禁足一月。”

“是,皇上,奴才遵旨。”

王忠缩了缩脖子,为沈贵嫔默哀的同时,又为敬盼晴的本事感到暗暗心惊。

圣上自小心便思深沉似海,喜怒不形于色,从不为任何人和事而产生情绪的波动。

这还是他头一回见到,竟有人能将圣上气成这样,且还是一个女人。

回到养心殿后,陆卿尘端起桌上的冷茶一口气喝完,才觉得心中的火气和身上的燥热消减了许多。

然而刚冷静下来,脑海中又回响起敬盼晴质问他的那些话。

敬盼晴那张清白无辜委屈的脸浮现在眼前,令陆卿尘烦躁的同时,心中倒也起了一丝疑惑。

当初,他是在敬盼晴嫁入东宫的当夜,准备去她婚房时,在房门外听到有女子的交谈声,以她的身份自称,说虽嫁入东宫却难以忘掉情郎,才令他恼怒拂袖离去。

再后来,端王谋逆的前夕,他桌上出现一封信,王忠说是从一个鬼鬼祟祟的下人手中查到的,信中内容便是敬盼晴的情郎写给她的,说要一起私奔的内容。

那下人也承认说,他多次为敬盼晴和这情郎传信。

是以,他才对此深信不疑。

第5章

可如今深想,倘若是有人故意等在那里,说那番话引他误会呢?

倘若那封信也是有人故意安排陷害吗?

毕竟只有那所谓的情郎写给敬盼晴的信,并无敬盼晴写给对方的信……

此时,陆卿尘顺着这个思路,越想心中越是怀疑。

“来人。”

他捏了捏眉心,沉声唤道。

“奴才在,皇上有什么吩咐?”

王忠赶紧现身恭敬询问道。

“派人去查查敬嫔进宫之前,可与什么男子有过不恰当的亲密举动。”

陆卿尘修长如玉的指骨轻轻敲在桌案上,眉眼间渗出一股慑人的冷意。

倘若查清以后证实,敬盼晴今夜所说全是巧言骗他,甚至故意设局勾引他。

那她对他的这份救命之恩,便也可从此一笔勾销了。

日后,敬盼晴在这宫中如何被折磨死,也都是她活该。

想起敬盼晴那双含泪的眼,还有他离开时,她跌在地上可怜巴巴的恹恹神情,陆卿尘却又忍不住皱了眉。

“悄悄地查,不要坏了她的名声。”

“奴才遵旨。”

王忠神情

一正,连声应下,已经走到殿门口准备出去了,又听到里头传来陆卿尘一道带着些许烦闷的声音:

“另外,派太医去给她看看。”

“奴才遵旨!”

这夜,沈贵嫔等了良久,不但没等到陆卿尘的身影,反而等来了她被禁足的圣旨,令她难以置信,却也不得不接受现实。

只是一叫人打听清楚陆卿尘是出了倚翠宫才下的给她禁足的命令,沈贵嫔就恨不得将手中的帕子捏烂。

她与陈美人不和多日。

好容易等来陆卿尘点她侍寝的机会,精心布局,陈美人也如愿上钩。

谁知,中间突然杀出来一个敬盼晴,坏了她的好事不说,还害她被禁足!

她望一眼倚翠宫的方向,一向柔美怯懦的脸上,此刻却阴沉至极。

早知敬盼晴如此碍事,当初她就该做得更狠一些!

次日,宫中微有风波。

前一夜发生的事情,后宫妃嫔们稍一打听便都知道了。

圣上好心去看望敬盼晴,结果敬盼晴不知为何和圣上吵了一架,直接把圣上给气走!

可圣上不但没罚敬盼晴,还为她请了太医,甚至还不问是非黑白的直接把沈贵嫔给禁足了!

次日一早,众妃嫔给皇后请安时,便颇为热闹。

只可惜,事件的当事人全不在场。

敬盼晴从进宫以后就一直因伤养病,绿头牌都不曾挂上过,也从来不曾向皇后请安。

陈美人派人过来说昨夜落了水受了风寒,今日告假。

至于沈贵嫔则是被陆卿尘给禁足了。

“这个敬嫔可真是不知好歹,圣上顾念着她的救命之恩,她却对圣上使小性子,实在是太不懂事了。

“可不是嘛,难怪圣上一直不喜欢她。”

“可圣上却为了她禁足了沈贵嫔呐,这叫不喜欢吗?还有,陈美人和敬嫔昨夜都落了水,为何圣上昨夜不管陈美人,偏去看了敬嫔呢?要知道,陈美人可还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女呢!”

“不过,这敬嫔跟沈贵嫔的梁子怕是就此结下了……”

众人围着敬盼晴议论了一个早上,也讨论不出一个结果来。

而敬盼晴在得知陆卿尘昨夜不但没去宠幸沈贵嫔,甚至还将她禁足一月后,便知道自己赌对了。

敬盼晴昨夜之所以那般大胆,也不过是摸到了陆卿尘的脾气。

至少现阶段,陆卿尘还是想报她的救命之恩的。

想到失去一次侍寝的机会,且还被禁足的沈贵嫔,敬盼晴脸上露出一抹淡笑。

昨晚沈贵嫔因她失去侍寝的机会,她算是将对方给得罪了。

可谁让沈贵嫔害她在先呢?

只是敬盼晴实在不知沈贵嫔为何要害她,要说以前在东宫,她们二人之间也没无甚交集啊。

“袖青,本宫问你,本宫出阁之前,和那沈贵嫔可相识?关系如何?”

敬盼晴忽然问道。

她此前借着自己受伤发烧一事,跟袖青说自己脑子烧糊涂了,有许多事情都不记得,袖青倒也不曾怀疑过。

“娘娘,说起这个沈贵嫔,奴婢就生气!”

袖青倒豆子似的立即气愤不已地道,“她父亲不过是通政司的七品经历,在京中都排不上号的芝麻小官,早几年靠讨好娘娘才在京中贵女圈得了一席之地。

“可谁知道,当初先帝一赐婚,她得知娘娘被册封为太子侧妃,而她只是一个良妾时,就开始疏远娘娘了。

“后来入了东宫,每回见到娘娘也装作不认识!

“亏得娘娘曾经在闺阁中待她如亲姊妹般,结果这却是个没良心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袖青嘴上这般唾骂。

敬盼晴一边端着杯茶,吹了吹上头的浮沫,一边小口地啜饮着。

听她这么说完,就忽然想起来以前在东宫,沈贵嫔每回见到她,都是一脸的嘲弄神情,像是十分看不起她似的。

可问题是,按照袖青说的,沈贵嫔出身卑微,又凭什么看不起她呢?

敬盼晴正疑惑间,便听袖青心里却忽然又暗中鄙夷愤恨道:

“沈贵嫔这小贱人,当初在闺阁时讨好娘娘,三天两头的往太傅府跑,却一个劲儿地对大公子抛媚眼,可惜大公子眼里只有娘娘,压根懒得瞧她一眼,她见勾引大公子无望,竟又把主意打到了太傅大人身上!

“有一回我奉娘娘之名给太傅大人送点心,便见这沈贵嫔勾着太傅大人,在凉亭里就做起了那档子事!

“那头埋在太傅大人腿间……真是不知廉耻!

“就她这般水性杨花的人,居然还敢背弃娘娘?真是该死!”

“噗──”

敬盼晴听到这里,一个没忍住,一口水全喷在了地上!

“哎呀!娘娘这是怎么了?可是茶水太烫了?”

袖青不知自己的心里话全被敬盼晴听了去,慌忙接过她手里的杯盏放下,又拿了帕子为她擦拭身上溅落的水渍。

“本宫无碍,只是不小心呛着了。”

敬盼晴则尴尬地挥了挥手,取下帕子,自行擦了擦嘴角。

想起刚刚吃到的还热乎着的瓜,她微垂下眸,藏起眼中惊涛骇浪的情绪。

看来,袖青早知道沈贵嫔的为人,许是为了不让原身伤心,便没把这事告诉原身。

不得不说,敬盼晴大为震撼!

听袖青说,她那位太傅爹爹乃是陆卿尘的老师,在朝中一向享有清名,门生广布,很是受人尊敬。

然而私底下,竟是个和女儿的闺蜜搞到一起的老色批?

该说男的都风流成性,还是她这个爹爹其实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敬盼晴一时心中有些膈应。

所以,沈贵嫔做了这般对不起原身的事,不但心中没有一丝愧疚,还恨上原身了?

难道是因为太傅占了她的便宜,却没将她收入房中?

那她应该去恨太傅啊,恨原身做什么?

简直不可理喻!

一连五六日过去。

期间陆卿尘一直在御书房忙朝政,不曾踏入后宫一步。

“娘娘,陈美人求见。”

敬盼晴刚用完晚膳,就听倚翠宫的一等太监陈笑禀报说道。

“陈美人?”

敬盼晴疑惑了一瞬,抬手说道,“请她进来吧。”

上次陈美人夜间与沈贵嫔发生争执,差点被推到水中,是她拉了陈美人一把,代替陈美人掉入了水中。

可谁知,陈美人竟然会水。

当时二话不说就也跳进去,把她给捞了进来。

不过随后就听说那夜陈美人染了风寒,这些日子一直在含章宫养病,也不知今日是何故突然到访。

敬盼晴揣着心事,整理了下仪容,陈美人已经快步行至殿中,款款向她行礼道:“嫔妾见过敬嫔姐姐。”

“妹妹快请坐,不知妹妹突然到访,所为何事?”

敬嫔脸上带笑,柔声询问道。

“自然是来感谢姐姐上一回的救命之恩,若不是姐姐,妹妹就着了那沈贵嫔的道了!”

陈美人说着,命身后的宫女打开手里抱着的一只匣子,只见里面光华璀璨,竟是一套蓝宝石头面,“这头面是太后姑母从前赏赐妹妹的,权当谢礼送给姐姐,还

望姐姐不要嫌弃。”

敬盼晴只扫了一眼,就知这套头面价值不菲。

“这话倒是叫我有些不明白了,美人妹妹水性那般好,原本就是不需要我来救的,那天晚上,我只能算是多管闲事了。”

敬盼晴笑吟吟地道。

她这么一说,陈美人却是“噗嗤”笑出声来。

搞得敬盼晴一头雾水,只面上还保持着端庄模样。

“敬嫔姐姐,你才是在跟妹妹装糊涂呢!沈贵嫔那天晚上是故意拉扯嫔妾,想要落水,嫔妾早就看穿她了,才故意借势往水里跳的,只是没想到姐姐以为嫔妾要落水……别的不说,妹妹这心里,当时是真的感动不已,进宫至今,别人都因为嫔妾和太后娘娘的关系,或是畏惧或是疏远嫔妾,只有两个人对嫔妾好过。”

第6章

只听陈美人娓娓道来,“一个是已经被圣上赐死的张昭仪,另一个就是姐姐了。”

敬盼晴一听这话,脸上露出一丝讶异来。

张昭仪?

陈美人竟然和张昭仪交好?

敬盼晴忽地想起来,她们二人都住在含章宫,而张昭仪乃是从二品的位份,是含章宫的主位娘娘。

张昭仪也是东宫时的老人了,在东宫时是太子良娣,谁也没想到她一进宫,竟然被皇上封为昭仪。

“但是,姐姐知道张昭仪和圣上是什么关系吗?”

陈美人忽然问道。

“是何关系?”

敬盼晴摇了摇头,问道。

“张昭仪待圣上有恩。”

陈美人看着敬盼晴,眸中带笑,笑容里却有着丝丝讽意,“圣上还是太子时,有一次不慎遭人暗害,中了软筋散,被人追杀。

“张昭仪将圣上藏在假山洞中,不顾自身安危冲出去将刺客引走,最后虽然保住了一条命,一双琴艺超绝的手却是自此废了。

“可她本是一个琴痴,此事对她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而圣上对她的报答,便是以太子良娣的位份将她抬入东宫,可六年过去,张昭仪的下场,姐姐你都已经看到了。

“咱们这位圣上,就是一个忘恩负义的薄情郎。”

陈美人又坐了一盏茶的时间就走了。

敬盼晴靠在美人榻上,脑海中回响着陈美人走之前说的话:

“姐姐要小心沈贵嫔,张昭仪久不得宠,圣上却突然深夜造访,便是沈贵嫔告的密。”

一旁,袖青给敬盼晴捏着腿,一脸怀疑地说道:

“沈贵嫔虽然可恶,但奴婢那晚上听得清楚,分明是陈美人仗着家势欺负沈贵嫔!奴婢看她就没安好心,指不定是故意说这些,想要吓唬娘娘不去争宠!”

敬盼晴摇了摇头。

“至少张昭仪的事,她一定没骗本宫。”

她当初听到张昭仪的瓜,也怀疑过是有人故意告发的。

这番话对她最大的警示便是,若不快一些得到陆卿尘的宠爱,等新的秀女进宫,这狗男人没准真的会把她的恩情忘得一干二净了。

那她岂不是白挨那一刀?

“袖青,让陈笑去御膳房找李公公,就说本宫想吃黑糖桂花圆子冰粉,请他着人做一道送过来。”

想到先前养伤的痛苦,敬嫔立即起身吩咐道。

陈笑连忙去了。

敬嫔又招呼袖青伺候她梳妆打扮,另换了一套娇艳的嫩粉色宫裙。

她媚眼流波,肤白似雪,这一身粉色薄纱,衬得她整个人都有种说不出来的柔媚之美。

“娘娘真美!艳冠六宫!”

袖青看得眼睛都直了。

没多久,陈笑提了食盒回来。

敬盼晴披上披风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而后就去了御书房。

这会儿,御前大太监王忠刚伺候陆卿尘用完晚膳。

“皇上,敬嫔娘娘来了,说给您送了一道桂花圆子冰粉,想请您尝尝。”

一个太监进来禀报道。

王忠一听,略有些惊讶。

给圣上送吃食,是妃嫔争宠的惯用手段。

可敬嫔从入东宫至今,可是从来不曾到圣上跟前送过东西的,今日倒是稀奇了。

王忠立即看向陆卿尘。

陆卿尘则微皱了下眉,不知想到什么,眸子里划过一抹不悦。

王忠还以为他不想见。

却听他语气淡淡地说道:“叫她进来吧,晚膳吃得有些腻,冰粉解腻。”

王忠听着圣上还特意解释一句,欲盖弥彰似的,又是一番讶异。

“嫔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这时候,敬盼晴进来,仪态万方地朝陆卿尘行了个礼。

“平身。”

陆卿尘姿态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清冷锋利的视线落在她遮得严严实实的披风上,脑海中一闪而过她那夜衣衫不整的勾人模样。

“多谢皇上。”

敬盼晴从袖青手中接过食盒,走到他跟前,将里面的冰粉端了出来。

“这是嫔妾特意叫御膳房做的,想着如今天气还是有些余热,皇上用完晚膳后,吃一碗冰粉,既能解腻,又能解热,便送来了。”

她捧着一只白玉小碗,一双纤纤素手冰肌玉骨,美不可言。

陆卿尘接过小碗,温热的手掌触碰到敬盼晴柔滑的肌肤。

王忠极有眼色地赶紧带着袖青等人退出去了。

殿中只剩下敬盼晴和陆卿尘二人。

陆卿尘吃相斯文,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勺子,一口口吃着冰粉。

刚吃了一半,听到身边的悉悉索索的动静,抬头一看,便见敬盼晴去了披风,只着一袭粉色薄纱宫裙俏生生立在一旁。

蜂腰细肩,肤白胜雪。

更美的风光,便隐匿在那一层纤薄轻透的柔嫩粉纱之下,底下有多绝艳诱人他早已领略过。

陆卿尘手中的勺子放下,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他墨眸微动,看着敬盼晴那双潋滟着水光的美眸,薄唇轻启,声音微哑:“你在勾引朕?”

“皇上喜欢吗?”

敬盼晴粉面羞怯,声音娇软,不答反问。

很快,陆卿尘就给了她答案。

“过来。”

他朝敬盼晴招了招手。

敬盼晴似是有些害怕地咬了咬殷红的嘴唇,最终还是莲步轻移,走了过去。

“皇上……”

然而才迈了两步,就被陆卿尘忽地揽住细腰,按在了怀里,惹得她发出一声娇呼。

“你就是在勾引朕。”

陆卿尘清冽低沉的嗓音肯定地说着,锋利清绝的俊脸朝敬盼晴不断贴近。

帝王凛冽的压迫感,令敬盼晴睫毛一颤。

她禁不住双手抓住陆卿尘的龙袍,心中蓦地有些慌乱,有那么一瞬间的迟疑。

但接着就被一股“我是在演戏,演戏就要敬业,又不是没跟男的亲过”这种强烈的意念给压制下去。

这么想着,敬盼晴立即调整心态,含羞闭上了双眸。

然而,该有的吻却并未落下。

陆卿尘忽然停下了。

敬盼晴睁开眼睛一看。

只见他眸中

带着幽深诡意,就那么盯着她。

微凉的指骨拂过她柔艳的红唇,而后落在她白玉似的耳垂上,轻拢慢捻地玩弄着,那不疾不徐的动作,透着股上位者的漫不经心。

敬盼晴莫名被看得心里发毛。

可惜她只能听到别人心里的瓜,听不到其他心声,不然就可以知道他这会儿在想什么了。

“皇上……”

敬盼晴微勾的眼角溢出一抹艳色,有些懵懂不解地望着他,柔弱无骨的娇躯却故意在他怀中蹭了蹭。

“朕记得爱妃上次说自己身体不适,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下一刻,陆卿尘松开了她的纤腰,“叫王忠进来。

敬盼晴则是一愣。

随后想起上次她故意耍小性子,说自己身体不适赶他走……这狗男人身体明明都起反应了,居然还赶她走?

就这么记仇?

敬盼晴暗暗磨了磨牙。

“是,嫔妾告退。”

但她还是听话地裹上披风,面上恰到好处地流露两分失落,便行礼退出去了。

“皇上有什么吩咐?”

王忠很快进来。

“还没查清楚敬嫔在宫外的事吗?”

陆卿尘一手撑着额头,慵懒靠在椅背上,似在平复呼吸。

“回皇上的话,您吩咐让悄悄地查,有些麻烦,暂时还没消息。”

王忠恭敬地答道。

陆卿尘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只又拿起勺子,将那半碗冰粉吃完。

不知为何,王忠觉得觉着圣上好似吃得咬牙切齿。

这时候,敬事房的总管太监来了。

“皇上,您都好些日子未曾进后宫了。”

他一脸苦相,将摆放了绿头牌的银盘呈上。

陆卿尘原本还是没打算去后宫,然而方才被敬盼晴勾起了火。

此时目光一扫,见银盘上压根不见敬盼晴的绿头牌,便不由冷笑了声,抬手翻了个。

“就去长春宫吧。”

敬盼晴铩羽而归,却好似并未被影响到心情,又去御花园转悠了一圈。

无事发生,她才颇有些遗憾地走了。

刚回到倚翠宫,就听到一道熟悉的柔媚嗓音,含着丝丝缕缕淬了毒的恶意,颇为跋扈地说道:

“都跪好了,手伸出来,若是我手里的戒尺打下去,谁敢躲,就别怪被我打死!”

敬盼晴闻言,瞬间拧起了眉头。

“是刘良娣!娘娘,定是圣上翻了她的牌子召她侍寝,她才会这么耀武扬威的来欺负人了!”

不等她说什么,袖青便一脸怨愤地道。

“以前还在闺阁时,刘良娣就喜欢和娘娘比,却没一样能比得过娘娘。

“等到了东宫,她的位份也不如娘娘高,便整日嘲笑娘娘不得宠,遭圣上厌弃,甚至造谣娘娘身有恶臭,圣上躲避不及,这才不愿宠幸娘娘!

“这也就罢了,她还每回只要圣上点了她侍寝,当日必定要来娘娘跟前炫耀,趁机对咱们宫里的奴才下手,又拿自己要侍寝威胁娘娘,让娘娘不敢动她!”

袖青说着说着,竟然委屈得眼泪都掉下来。

敬盼晴一时无言。

她跟刘良娣之间的梁子,早就结下了。

第7章

以前她是不想争,只想当个小透明才一再忍耐,现在?

“放心,这次刘良娣讨不到好处。”

“娘娘?”

听她这么说,袖青止住了眼泪,有些不解。

敬盼晴则笃定地微微一笑,一张娇艳脸庞在摇曳的宫灯映照下越发顾盼生辉,光艳逼人。

上次她能让沈贵嫔无法侍寝,这次换做刘良娣,也一样。

左右陈美人说了,陆卿尘就是一个薄情郎,恩情于他而言是会随着时间消失的,那她便要在这份恩情过期之前,物尽其用。

“刘良娣好大的胆子啊,竟然敢在本宫的宫里,动本宫的人。”

此时,敬盼晴提步进了正殿。

刘良娣见到她,脸上故意做出惊讶的神色来:“瞧姐姐这话说的,妹妹可是好心好意,帮姐姐教训这些不听话的奴才啊!”

说着,刘良娣就直接拿着手中的戒尺,往一个宫女的手心狠狠打去!

“啪”的一声!

宫女痛得浑身一颤,却是咬紧了牙,半点没有吭声求饶。

刘良娣便唇角含笑,一双含着讽意的眸子挑衅地望向敬盼晴,并慢悠悠说道:“你们这些当奴才的,要怪就怪你们跟错了主子。

“听说她今日去了御书房讨好圣上,可圣上却将她赶了出来。

“她前脚走,圣上后脚就点了我侍寝。

“哈哈哈,真是好笑!

“便是当初以太子侧妃的位份进的东宫又如何?圣上厌恶你,就是不肯宠幸你,也不知姐姐深夜寂寞之时,是不是跟那张昭仪一样,也得借助工具才能得一分欢愉呢?”

刘良娣一番话,说得极为难听。

袖青气得一脸羞愤,欲上前同她理论。

敬盼晴却一抬手,拦住了她。

“所以,你今晚想侍寝?”

敬盼晴一双秋水盈盈的眸子,此刻却一丝不见被羞辱后的恼怒,反而也含笑望着她。

“姐姐说错了,不是妹妹想侍寝,而是圣上要妹妹侍寝。”

刘良娣故意加重“圣上要”三个字。

“嗯,懂了,所以不是你想,你都是被逼的,没事,念在你我多年的姐妹情分上,本宫帮你。”

敬盼晴说着,忽地几步上前抬手抓住刘良娣的右肩,接着用力一扯!

“啊!”

刘良娣顿时惨呼一声,痛得一张脸都扭曲了!

却是她的右臂,整个从肩膀那里被敬盼晴给卸了下来!

众人都是一惊!

就连袖青也是一愣。

娘娘一向柔弱,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身手!

“好了,如今你身体负伤自是不能侍寝了,刘良娣,你可如愿了?”

敬盼晴神色轻松地拿帕子擦了擦手,像是十分嫌恶一般,还直接把那帕子扔到了地上。

她前世为了拍好打戏,找师父认真练过,虽然都是些花拳绣腿,但卸人手臂小菜一碟。

“你敢伤我!”

刘良娣额头上都是冷汗,白着一张脸,恶狠狠瞪着敬盼晴。

“对本宫胆敢不用敬称?刘良娣,本宫看你是另一只手臂也不想要了吧?”

敬盼晴当即眸色一凛,娇软的嗓音威胁地道。

刘良娣脸上闪过一丝惧色。

这会儿她实在痛得受不住了,当即恨恨地一咬牙,对身边的奴才怒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扶本宫回去!传太医!”

一群人狼狈不已地滚出了倚翠宫。

“娘娘,这可怎么办啊!您弄伤了刘良娣的手臂,等圣上来了,她一定会告状的!”

袖青之前嘴上厉害,这会儿却害怕了。

“怕什么?那点小伤要不了她的命,再说了,本宫敢这么做,就不怕她告状!”

敬盼晴却一脸淡定。

她扫一眼还跪着的宫人们。

“都起来吧。”

“谢娘娘。”

方才被刘良娣用戒尺打的是倚翠宫的二等宫女,叫尺霜。

“把手伸过来给本宫看看。”敬盼晴道。

尺霜连忙抬起手,却见一只手已经肿的跟红萝卜一样了。

可见刘良娣下手多狠。

敬盼晴回忆着她方才坚韧隐忍的模样,想了想,吩咐袖青道:“去拿一盒活血化瘀的药膏给她。

“你这几日便不用干活了,好好养伤,伤好了以后,就到内殿伺候吧。”

这是要重用尺霜的意思。

“奴婢多谢娘娘厚爱。”

尺霜受宠若惊地看了敬盼晴一眼,连忙行礼谢恩。

“下去吧。”

敬盼晴这才坐在那里,给自己倒了杯茶。

没多久,陈笑就过来禀告,说隔壁动静极大,太医已经来了。

又没多久,道陆卿尘被刘良娣给提早请来了。

敬盼晴嘴角含着丝讽笑,喝下这杯茶,才对陈笑吩咐道:“你也去请太医,就说本宫忽然高热不止,几度昏厥,等太医到了以后,再把这话告诉圣上身上的王公公。”

“娘娘?”陈笑有些疑惑,自家娘娘明明就好端端的。

“去吧。”然而,敬盼晴却十分坚决。

“奴才遵旨。”

陈笑连忙去了。

没多久,敬盼晴就果真一张白皙脸庞一片烧红,神情痛楚地倒在地上。

“娘娘!”

袖青见到这一幕,吓得赶紧过来搀扶她。

“本宫没事。”

敬盼晴虚弱地由着她搀扶起来,低声说道,“本宫是吃了母亲给的药丸。”

袖青立时懂了。

敬盼晴久久不得圣宠,太傅府自然十分着急。

夫人曾私下送了东西进宫,其中就有不少药效各异的药丸,用以争宠,必要时甚至铲除异己。

敬盼晴今日服用的一种,便是会令人浑身发热,头晕昏厥。

过去她一直不愿使用,是因为这种药对自身有所损害。

其实敬盼晴一直不理解,原身的母亲为什么给她送这些药?

好似完全不关心女儿的身体康健,只在乎女儿能不能为太傅府争宠似的。

不过现在她也顾不得那些了。

“你一直对刘良娣欺压我们主仆心里有怨气,待会儿圣上来了,你只管将刘良娣一直以来如何欺负我们跟圣上秉明了便是。”

敬盼晴被搀扶着躺在床上,顶着浑身的高热艰难说完这些,便吐了口血,昏厥过去。

“娘娘!娘娘!”

袖青没想到这药效居然如此凶猛,吓得眼泪都出来。

幸好这时候陈笑请的太医来了。

太医赶紧开始诊治,陈笑也吓了一跳,拔腿就往长春宫跑。

这会儿,刘良娣被卸掉的手臂已经由太医接好。

她泪水涟涟地扑到陆卿尘怀中,柔弱可怜地哭诉着:

“皇上,您可一定要为嫔妾做主啊!

“敬嫔娘娘得知嫔妾今晚要侍寝,便心生嫉妒,将嫔妾的手臂折断!嫔妾不过说了句实话,她就要害嫔妾不能侍寝!

“她这分明是仗着自己的位分高,就欺负嫔妾!”

“哦?莫哭,告诉朕,你对她说了什么话?”

陆卿尘轻搂着她,抬手为她擦掉眼角的泪水。

他金冠束发,今夜未着龙袍,穿了一袭黑色织金常服,袖口大朵大朵的金线云纹,更衬得他周身气度高华尊贵。

尤其是顶着这张令人心折的俊美脸庞,说话间,清冷锋利的眼尾还似有若无地染着一丝醉人的柔情。

“嫔妾只是说、只是说她没有机会侍寝……”

刘良娣几乎要溺死在他这片刻的温柔里,泪眸痴痴望着他,随口便道。

却见他的脸色忽地冷了下来。

“朕翻了你的牌子,你不好好在长春宫准备接驾,却跑到倚翠宫去?朕可以理解为,你是故意到她面前炫耀,想要激怒她吗?更何况,你怎知她没有机会侍寝!”

陆卿尘沉声说着,便毫不留情地将她推开。

“皇上息怒!”

刘良娣被推得跌倒在地上,瞬间清醒过来,连忙在他面前跪下。

便是在这时候,王忠进来禀告道:“皇上,敬嫔娘娘突发高热,又吐了血,昏过去了。”

“怎么回事?”陆卿尘的眉头瞬间拧起。

“回皇上,听倚翠宫的奴才说,刘良娣对敬嫔娘娘说了些难听的话,还打骂倚翠宫的奴才,敬嫔娘娘这是被气得吐血了……”

王忠说道。

“简直一派胡言!”

刘良娣一听这话,立即气得反驳。

她做出无辜受害的模样,一手攥着陆卿尘的衣袖,楚楚可怜地辩解道:“皇上明鉴!嫔妾根本不曾打骂敬嫔姐姐宫里的奴才,更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气她啊!这分明是敬嫔姐姐嫉妒嫔妾,不想让嫔妾侍寝才故意装病,来嫔妾这里截宠的!”

“截宠?”

陆卿尘眼眸微垂,面无表情地睨着她,“敬嫔自入东宫再到入宫至今,已有半年之久,你可见她何时截宠过?”

他此言一出,刘良娣攥着他衣袖的手,顿时尴尬地松了松。

若是旁人,那还有可能干出截宠这种事……

可敬盼晴的确从来不曾这么干过。

第8章

“即便如此,可是皇上,敬嫔姐姐先前分明还好好的,力气那样大地将嫔妾的手臂折断,她怎么可能突然病成这样嘛?嫔妾看她,定然就是想要骗皇上过去!皇上,她病了就请太医呀,皇上又不是太医……皇上,今日是嫔妾侍寝的呀……”

刘良娣娇滴滴地说着,跪爬到陆卿尘跟前,娇艳欲滴的脸庞依恋地靠在他的腿上蹭了蹭,一双手则往上摸索着,就要去解陆卿尘腰间的玉带。

然而,她的手还未碰到,就被陆卿尘抓住。

刘良娣视线往上一看,正对上年轻帝王一双幽深疏冷的墨眸,带着些许轻嘲。

“朕的确不是太医,可你是否忘了,敬嫔乃朕的救命恩人!你是想害朕对救命恩人生死于不顾?想叫他人骂朕是忘恩负义的薄情之人吗?嗯?”

陆卿尘冰冷的话语,瞬间叫刘良娣满身的春情褪去,浑身如堕冰窟。

“嫔妾不敢,嫔妾绝不是这个意思!请皇上息怒!”

她眼眸涌出委屈的泪水,连忙说道。

对此,陆卿尘却毫不怜惜地冷哼一声,抬手将她的手腕甩开,由着她再次跌在地上,自顾自地走了。

刘良娣低着头,攥着一片衣袍的指骨不断用力。

这一刻,她心中对敬盼晴的恨意达到顶点!

“小主,皇上的意思是要您跟着,亲眼看看敬嫔娘娘是不是在装病。”

然而王忠却忽然折返回来说道。

刘良娣一愣。

她便很快调整好表情,装作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由着宫人从地上搀扶起来:“有劳公公了,我这就跟上。”

陆卿尘到倚翠宫时,陈太医刚为敬盼晴把完脉。

敬盼晴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那张傍晚时还娇媚明艳的脸庞,此刻却透着一抹苍白。

“她如何了?”

陆卿尘忽然开口询问道。

陈太医见到他来,便连忙起身行礼。

“免礼。”

陆卿尘神色淡淡地又问了一遍敬盼晴的情况,“晚膳时,朕见她还好好的。”

“回皇上,一直以来娘娘本就心气郁结,后因伤体质变弱,前阵子又不幸落水,身体受寒气侵扰,只不过没有发作,恰逢近日秋意渐浓,夜间风凉,娘娘今日去御花园便不慎受凉,引得风寒发作,又有他人言语刺激,怒火攻心,这才导致她吐血昏厥。”

陈太医起身后,便毕恭毕敬地答道。

刘良娣一只脚刚踏进倚翠宫,就听到那句“他人言语刺激”导致敬盼晴吐血昏厥的话,当即气得开口斥责道:

“好你个陈太医,竟敢在圣上面前胡言乱语!

“我不过说了句实话,如何就言语刺激敬嫔了!

“我从前竟是不知,你是被敬嫔收买的狗!居然配合着她来害我!”

陈太医一听这话,却只是不卑不亢

地表示:“小主息怒!微臣只是实话实说,并不知是小主说话刺激到了敬嫔娘娘,且微臣从来只效忠圣上,绝不敢联合后宫妃嫔陷害他人!还望小主莫要污蔑微臣!”

“你简直一派胡言!”

刘良娣气得又要反驳。

“刘良娣是敢做不敢认了吗?”

这时候,袖青实在忍不住了。

她直接往地上一跪,便按照敬盼晴所说,倒豆子似的宣泄对刘良娣的怨念:“皇上,刘良娣自东宫时起,就仗着自己有宠在身,开始欺负我们娘娘了!

“她每回侍寝,必定要跑到娘娘面前炫耀!还总是欺负我们倚翠宫的宫人!拿自己要侍寝威胁娘娘不敢罚她!

“今日,她便是当着我们娘娘的面,拿戒尺将宫女给打得手都肿了,还出言不逊,拿张昭仪和我们娘娘类比,这才气得我们娘娘吐了血!”

袖青将刘良娣说张昭仪那番话,原封不动地说给陆卿尘听,还道刘良娣说自己不想侍寝,是圣上喜欢她、非要点她侍寝!

刘良娣听她这么说完,脸都白了!

然而这还没完。

袖青把尺霜叫过来,叫尺霜伸出那只手。

“皇上,尺霜这便是被刘良娣亲自下手给打的!奴婢实在不知,按照宫规,明明我们娘娘位份更高,刘良娣凭什么敢打娘娘身边的人?”

她这么一说,倚翠宫在这里伺候的宫人全都跪下,一个个哭诉平日里是如何被刘良娣欺负的。

袖青掉下眼泪:“皇上,奴婢是真的心疼娘娘,娘娘身为嫔位,却被刘良娣三天两头地上门挑衅欺负,满宫的人,哪一个没被刘良娣找理由打骂过的?

“哦,倒是也有,他们全都背弃娘娘,被刘良娣当着娘娘的面挖走,去了长春宫伺候!

“可她一个良娣,按规制身边怎可有那么多人伺候?她这分明是触犯了宫规,还是踩在我们娘娘的颜面上!”

刘良娣气得浑身发抖。

“你们这些狗奴才!一个个的!全都污蔑我!”

她一向在倚翠宫猖狂惯了。

此时这般憋屈,一时难以忍受,抬手就想要往袖青身上打。

却见陆卿尘轻飘飘的一个眼神望过来。

那般清冷锐利的目光,令她猛的一个激灵。

“皇上,陈太医和这些狗奴才联合敬嫔娘娘欺负嫔妾!您可一定要狠狠治他们的罪,为嫔妾出头啊!”

刘良娣一脸悻悻地放下了手,捏着嗓子,娇柔地说道。

“在你眼里,朕莫非是个瞎子,傻子,不会判断是非曲直,只会听信你一人之言?”陆卿尘清冷的声音透着一股薄怒。

“皇上息怒!嫔妾不敢!”

刘良娣吓得连忙跪下求饶。

陆卿尘目光落在敬盼晴那张苍白虚弱的脸庞上,再没了晚膳时勾引他的明艳大胆,看起来死气沉沉的,便不由轻嗤了句:“甚好。”

好?

哪里好?

刘良娣低头跪着,感受到他周身散发的帝王威势,大气不敢喘一下。

只听陆卿尘冷然道:“敬嫔对朕的救命之恩,朕一向用心记着,可她却被你数次上门挑衅,百般欺辱!

“今日,在朕的面前,敬嫔的宫里,你一个小小的良娣,更是竟敢越过朕,随意给朕的臣下、朕的妃嫔定罪。

“看来,朕当初就不该看在你是东宫过来的老人的情分上,给你良娣这样高的位份。

“因为在你的眼中,朕就是一个不念旧情、忘恩负义的薄情之人!

“所以你才敢这般欺辱朕的救命恩人!”

陆卿尘说到这里,便抬手猛地将桌上一杯宫人刚为他沏好的热茶拂到地上。

“碰”的一声!

茶杯应声碎裂。

滚烫的茶水,连同瓷器的碎片瞬间一同溅到刘良娣的脸上,将她脸上划开一道口子。

刘良娣抬手一摸,见到了血!

她恐惧地浑身颤抖起来,心中则后知后觉自己犯了蠢!

只听陆卿尘凉薄地道:“传朕旨意,刘良娣不敬上位,无故打骂奴才,数次触犯宫规,降为常在,搬离长春宫,改为永思宫迎春殿居住。

“至于那些叛主,擅自从倚翠宫到长春宫伺候的奴才,就全都杖毙吧!”

圣旨一出。

刘良娣顿时浑身如坠冰窟!

永思宫迎春殿,那是比倚翠宫还要偏远的宫殿!几乎被视为冷宫了!

敬盼晴刚从昏迷中醒来就又听到“杖毙”二字,她藏在被子下的手,瞬间颤了颤。

因为她,陆卿尘已经前后处死了五个奴才了。

那些背叛她去长春宫的奴才固然有可恶之处,可说到底,不过是想要奔一个好的前程罢了,何至于丢掉一条性命呢?

刘良娣被拖出去。

宫人收拾地上破碎的茶杯残渣。

敬盼晴原本还想继续装睡,可感受到陆卿尘洞若观火的锐利目光似是从自己身上扫过,她不敢再装。

于是,她干脆眉头一蹙,弄出点动静:“渴……好渴……”

“娘娘醒了!”

袖青最是眼尖,顿时惊喜不已地道。

陈太医连忙上前查看:“皇上,娘娘既已醒来便是无碍了,只需再静养几日,服几贴祛风寒的药便可痊愈。”

说完,他提笔写下药方,叫上陈笑随他去太医院拿药,便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袖青则忙着去为敬盼晴倒水。

内殿中只剩下敬盼晴和陆卿尘。

敬盼晴眼神迷茫,娇声虚弱道:“皇上,嫔妾这是怎么了?”

陆卿尘在她身边坐下,为她掖了掖被子。

“只是受了风寒,刘良娣对你不敬,害你病倒,朕已经处置了她,以后你不必担忧她会再找你的麻烦。”

自正五品的良娣降为从七品的常在。

刘良娣这一跤,跌得不可谓不惨。

“皇上待嫔妾真好。”

敬盼晴闻言,努力从被窝里坐起来,脸颊伏在在陆卿尘的手背乖顺地蹭了蹭。

她这一动作,却是叫肩头那一层薄纱滑落,露出锁骨下一片雪腻香艳的诱人景色。

陆卿尘视线扫过,却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似的。

然而他却又故意抬手,冰凉的指尖从她白皙软滑的肩头流连而过,带起一片颤栗,却只是将那层薄纱轻轻为她拉了上去。


主角:敬盼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