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海 - 环球网 ( ) • 2024-06-15 06:43

【环球时报报道 记者 张雪婷】编者的话:1924年6月16日,“陆军军官学校”在广州黄埔建立,“黄埔军校”的名称从此在中国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100年后的今天,黄埔军校的校友及其后代因历史的变迁,分散至海峡两岸。作为“黄埔后人”之一,台湾黄埔军校同学后代联谊会会长丘智贤这些年来奔走于两岸,致力于维系中华民族共同的历史记忆,推动两岸关系和平发展。近日,丘智贤在接受《环球时报》专访时,谈到百年来两岸黄埔精神的发展,并对民进党当局不断企图争夺“黄埔话语权”、扭曲这段历史表示谴责。

纪念活动,两岸都十分踊跃

环球时报:黄埔军校今年迎来百年纪念,您在大陆参加了哪些活动?

丘智贤:我日前参加了四川省黄埔军校同学会在建川博物馆举行的《爱国革命——纪念黄埔军校建校100周年主题展》,并应邀致辞。先父毕业于黄埔军校成都本校,因此到成都我感觉特别亲切,也与展场中的一套黄埔课桌椅合影(如图)。当年先父也曾坐在这样的座位上学习,希望早日投入抗战当中。睹物思亲,深有感触。我还见到了这把椅子捐赠者的后人,大家虽是初识,但感觉特别亲近,都希望为黄埔共同做一些事。

此外,我也参加了由中国社会科学院中国历史研究院等主办的“孙中山与黄埔军校——纪念黄埔军校建校100周年”学术研讨会,并应邀发表主题演讲,研讨会活动前期还安排至广州参观黄埔军校旧址、中山纪念堂等,瞻仰黄花岗七十二烈士墓等。到北京后又举行了“百年回望 薪火相传——黄埔师生后裔联谊沙龙”,内容相当丰富,海峡两岸与海外的学者专家、黄埔后人齐聚一堂,缅怀先烈、共策未来,很有意义。

环球时报:黄埔同学会近年来都通过什么样的活动或途径,将黄埔精神更好地传承下来?

丘智贤:黄埔军校同学后代联谊会一直努力保存研究黄埔史料,促进交流。我们曾举办过多次展览与交流活动,也在台湾运用社交平台、新媒体、短视频等方式,来传承黄埔历史,得到了许多回应。

我一直认为,黄埔历史不只属于校友与后人,而是所有中国人乃至于全世界的珍贵资产。在黄埔办校的过程中,既有丰富的音乐、美术、文学、新闻性创作,也曾邀请学界专家、社会名流前来交流,是一个多样、开放的军事教育体系与平台。我们近年也与台湾的新希望乐团合作,重新演绎了多首黄埔与抗战歌曲。今年,我们也与两岸的朋友一起为庆祝黄埔百年创作了《担当》一曲,得到了很多支持与鼓励。

环球时报:据您了解,岛内都有哪些纪念黄埔百年的活动?

丘智贤:(台湾)陆军军官学校将于6月16日举行校庆系列活动,包括阅兵分列式、联合餐会、黄埔建校百年特展、社团表演等。多家团体组织从去年就开始举办一系列的黄埔百年纪念活动,如特展、音乐会、马拉松路跑、餐会等。

两岸黄埔百年纪念活动的形式内容有许多相仿处,活动规模都很大,参与者都很踊跃。不过,相关团体因受到当前政治局势的影响,要共同庆祝纪念黄埔百年面临不少困难。

跨越时空的情感难以撼动

环球时报:您的父亲毕业于黄埔军校第21期工兵科,作为黄埔后代,您从小受到父亲哪些影响?

丘智贤:父亲在抗战期间投笔从戎,之后长期在部队服务。我小时候常听他提及军校生活,也常参加他们同学间的聚会。耳濡目染下,我对黄埔军校的历史产生了很大的兴趣。

父亲是工兵科学生,军旅生涯基本也都是从事于专业,参与修筑工事、营舍、机场,甚至还协助修建了一所小学。

父亲很重视与同学间的情谊,彼此之间常常互动。我记得他们聚会时,只要有一位同学起头唱黄埔校歌,大家就立刻一致起立高唱起来,不需要任何口令,这就是一种同窗的感情与默契。

由于战乱的关系,父亲少年离家,也无缘再见父母,直到(两岸)开放后才回到江西于都老家,心情也非常激动。我记得父亲曾提到,他参与过毕业时同学录的编辑,但是自己的同学录、毕业证书等却早就遗失了。退休后,他花了许多时间,终于找到一名同学家中还珍藏着同学录,费了很大功夫,把当年毕业的照片复印了回来,非常高兴。

大约在上世纪90年代,台湾翻印出版了1936年出版的一套关于黄埔军校的丛书。当时这套丛书售价不便宜,但父亲看到广告后,立刻订购了几套。除了自己仔细阅读之外,也赠送给学长郝柏村先生等人。当时年纪尚小的我也跟着他翻阅这套校史,虽不能完全了解其含义,但是印象也很深刻。

环球时报:能否讲讲您在台湾跟其他黄埔校友的故事?他们如何看待黄埔军校在台湾这些年的发展?

丘智贤:黄埔十二期(学生)郝柏村先生晚年花了许多时间研究抗战历史,重返抗战战场。我有幸追随他,当时他已年近百岁。2017年,郝先生带领包括四位退役将领在内的代表团到上海,他登上外滩大厦,居高临下,看着黄浦江,对四位耄耋之年的军人说,“今天很有收获,所以我要带你们到现地来考察学习”。四人正襟危坐,表情非常严肃,作为晚辈,马上感觉到黄埔精神对他们的影响。

当然,随着陆军官校在台湾办学日长,更多在台湾出生的校友对黄埔历史未必非常熟悉,但都怀有一份崇敬之心。去年我曾与许多陆军官校专修班校友到黄埔军校旧址参观,他们有些已经行动不便,坐着轮椅,但是到了黄埔旧地,他们都非常感动,有的甚至湿了眼眶。一日为黄埔人,终身为黄埔人,这种跨越时空的情感,是难以撼动的,两岸的黄埔校友见面,也非常亲切,这是情感的自然流露。

“让我们讲出50万个黄埔故事”

环球时报:您心目中的黄埔精神是什么?这些年来随着社会发展及两岸关系的变化,您认为黄埔精神有哪些变化?

丘智贤:黄埔校训是“亲爱精诚”,即每个黄埔人都要相亲相爱,为共同的目标努力,在专业上精益求精。黄埔精神是“牺牲、团结、负责”。在台湾,黄埔校训与黄埔精神一直没有改变。校训与精神不是口号,既是结合当年的时空背景有感而生,也是结合今天的社会现状力求实践,可以说是历久弥新。

研究黄埔校史可以发现,当年黄埔创校时环境艰困,之所以能够成功,主要还是立志远大,兼容并蓄。黄埔创校两年后,除了本国青年外,甚至越南、韩国的青年都不远万里来到黄埔,为打倒压迫而努力学习,黄埔也随之壮大。

环球时报:就您所知,在台湾举办纪念黄埔百年的活动是否受到民进党当局的阻挠或限制?

丘智贤:民进党基于“去中国化”的目的,对黄埔历史当然是排斥的。(民进党当局)所谓的纪念黄埔百年,主要目的在于凸显目前陆军军官学校仍在台湾兴办,以争夺话语权。其实,我认为所有人都有资格纪念黄埔百年,因为我们都是黄埔先辈牺牲奉献的受益者,谁不应该感恩呢?

民进党对退役的黄埔同学心存排斥,认为他们大多支持蓝营,且民族情感深厚。近年来,民进党一直想修改黄埔校歌,但未能如愿,因为黄埔师生仍尊重历史,校务会议曾经投票一致反对。民进党的所谓“转型正义”,也意在否定黄埔师生对抗战的贡献。

环球时报:您对黄埔的下一个百年有什么样的期待?在民进党当局的阻挠下,两岸民众该如何继续建立共同的历史纽带?

丘智贤:黄埔第一个百年,所有教职人员及学生大约有50万人之多,如一棵百年巨树上有50万片翠绿的树叶。期待下一个百年,新生的枝芽繁衍不息。

我们都是中华民族的一份子,未来的命运应该由自己创造。民进党推行的“去中国化”其实就是去除了自己的主体性,使今日的台湾陷入迷茫。在“去中国化”的教育下,岛内年轻人打开课本会发现,连日本明治天皇夫妇都各有两张照片,民主革命先行者孙中山先生却不见尊容,怎么会不迷茫呢?

黄埔军校是中国近现代史的重要组成部分,有50万个鲜活的人生故事。让我们回到年轻人最能够理解接受的层面,讲出50万个黄埔故事,我想自然能够传承相关价值。

环球时报:如今台湾的年轻人对黄埔军校的历史和发展有多少了解?您认为怎样才能激发他们的兴趣,培养他们树立正确的历史观、价值观?

丘智贤:台湾年轻人对于黄埔多数是只知其名,但不解所以,多数人只是零星地从网络上看到一些黄埔的介绍,但这些内容也未必正确。

回望黄埔创校历程,确实充满艰辛。初期学校没有经费,也没有武器,但是师生有着共同的强大信念,就是要救国救民,因此能够克服困难。这一批又一批年轻人的故事,当中有悲有喜,也有许多生活花絮。要激发大家的兴趣,可以看看这些黄埔故事。其实军事历史题材的书籍、电影、视频,都在当地有着不小的受众,我相信黄埔的故事经过精心讲述,一定也会有广大回响。

黄埔精神与今日民进党的主张可谓泾渭分明。只要我们努力,时间终会证明,黄埔这份民族资产远比割裂的政治主张历久弥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