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有死的那一天，如果妈不在了，你就得自己活，所以你现在一定得锻炼啊。”在河南省西平县黄庄村一个农家院内，46岁的杨会霞一边给儿子陈人豪做着康复训练，一边不停地念叨着。
从2018年7月初儿子突发脑出血后，杨会霞在两年多的时间里辗转多地，带着儿子在多家医院进行手术、康复治疗，直到2020年夏，陈人豪的情况略有好转后才一起回到家乡。虽然回了家，但杨会霞一天也没放松给孩子做康复训练，因为她担心如果自己不在了，儿子一个人该怎么生活。“我知道给他说这些话很残忍，可我必须让他知道，只有配合训练，好好治疗，才有希望恢复得更好，否则以后他咋活？”
今年13岁的陈人豪长着一双大眼睛、双眼皮，皮肤白白的，如果不是头上几道让人触目惊心的手术疤痕，他绝对是一个人见人爱的小帅哥。“豪豪生下来6个月就会叫妈妈，从小聪明、漂亮还懂事，上学时一直是班里的班长，村里人都说他是‘神童’，谁都没想到一场病，孩子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以前我们盼着他上大学、有出息，现在我和他爸啥都不想，就想着把孩子的病治好，让他能生活自理。”杨会霞介绍说。
虽然孩子患病至今已近3年，但杨会霞仍清晰地记得2018年那个暑期的早晨。当时，正和丈夫在驻马店工地打工的她，突然接到西平县人民医院打来的电话：“你家小孩脑出血很严重，赶快到医院来吧。”
“接到电话，我和他爸就马上往医院赶。到医院时，医生说片子出来了，孩子已经是脑疝晚期，脑室里都是血，瞳孔已经扩散。那时，我怎么都不敢相信好端端的一个孩子咋就变成这样，我哭着求医生，无论如何也要救孩子。”杨会霞眼睛含泪，话语断断续续，似乎当年的场景依然让她惊魂未定。“豪豪的病情太严重了，县医院的医疗条件又不足，最后我们只得把他转到了漯河市的医院。”图为杨会霞述说时哭泣，懂事的豪豪为她擦眼泪。
在漯河医院，医生给豪豪做了开颅手术，之后向杨会霞夫妇介绍病情，说孩子的脑部出血量太大，能不能活下来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而最关键的就是术后的5天观察期。然而，5天过去了，躺在监护室内的豪豪依然高烧不退、昏迷不醒，这种深度昏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20多天。图为治疗期间被绑在轮椅上的豪豪（家属供图）。
“这期间，我们接到了好几张病危通知书，我的眼泪都快哭干了，天天守在监护室门口，一刻都不敢离开，生怕一不留意孩子就消失了。”杨会霞说，由于孩子一直昏迷，医生就建议他们转院去郑州大医院再看看。“孩子是在昏迷中被转到郑州的。到了医院，医生经过各种检查后，发现孩子的脑血管畸形，病灶集中在大脑的功能区，手术风险很大，如果坚持手术，只能去北京。”
为了救儿子，身为父母的杨会霞夫妇没有任何犹豫，回家就卖掉了为大儿子准备结婚的房子。然而，就在准备带着豪豪去北京的前一天晚上，他竟突然苏醒过来。图为豪豪患病前的照片。
苏醒后的豪豪右半边身子没有知觉，而且嘴眼歪斜，杨会霞抱着他喂饭，他都会滑下去，不但最简单的数字1和2都不认识，连爸妈也认不出来了。然而，杨会霞却内心激动，孩子的生命力太顽强了，他终于战胜了死神！
带着卖房款，杨会霞和丈夫带着豪豪到了北京，之后在北京的医院又相继做了3次手术。虽然手术都很顺利，但脑血管畸形一时解决不了，仍如一颗不定时的炸弹埋在豪豪的大脑深处，需要看恢复情况再做后续治疗。图为杨会霞帮助豪豪握持滑板车的手把。
“接着就是无休止的康复训练，好在经过康复，孩子慢慢恢复到会说简单的话了。之后他就不想待在医院里，整天哭闹着要去学校。医生说他这种情况，最好让他回到学校的环境中，和同学们待在一起，这样对孩子的康复会有更好的效果。所以，从2020年秋季开学，原本该上七年级的豪豪回到了三年级的教室里，和一群比他矮半头的孩子们坐到了一起。”
杨会霞说，她骑着三轮车送豪豪到学校，每次都有很多热心的同学主动帮助。“我真的很感谢老师和同学们，大家特别照顾他，下课都有人帮他接水，有人搀他去厕所，虽然他在学校里有时会听不懂课，但是孩子的状态好了很多。”图为老师在教室内辅导豪豪。
从当初几乎被“判死刑”，到现在能每天看到豪豪的笑脸，杨会霞既开心又担忧。开心的是豪豪在他们夫妻俩的坚持下，一路走到了今天，虽然九死一生，受尽折磨，但最终活了下来。担忧的是，豪豪的脑血管畸形还需要再次手术，否则那颗“炸弹”随时可能爆炸。2021年3月，在北京复查时，医生告诉杨会霞，从豪豪目前的康复状态看，6月份可以再次手术了。“但因为费用不足，我们到现在都未能成行，我很担心这样拖着会错过孩子最佳的治疗时机。”图为杨会霞扶着豪豪骑滑板车。
杨会霞和丈夫陈志军都是老实本分的农民，一直靠在工地上打工为生，家庭并不富裕。从豪豪生病以来，杨会霞全心在医院陪护，家庭重担全落在陈志军一人身上，而他辛苦一个月挣来的钱，相对于豪豪的治疗费、康复费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但看着孩子重新展现的笑脸，夫妻俩怎么也狠不下心来做出放弃治疗的决定。
“虽然他现在的智商只有5、6岁孩子的水平，但是他会说话了，勉强能站起来了，我觉得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我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通过这次手术，孩子能恢复到会自己穿衣服，会自己吃饭，这样我和他爸以后走了，他能自己活下去。”大河乡土原创作品，未经授权禁止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