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新闻 - 首页头条 ( ) • 2022-05-02 14:46
为死者穿上衣服,帮着让死者眼睛和嘴巴闭合后,杜猛站在一旁沉默良久。这是他15年法医生涯中最平常不过的场景,但每每遇此,心里总会有点难受。
疫情当下,法医工作面临新的挑战,但“为死者言、为生者权”的信念不变。“特殊时期,要拿出特殊担当、扛起特殊责任。”上海市公安局嘉定分局刑科所法医杜猛说。
3月至今,杜猛只能通过视频与家人相见,他就像螺丝钉一样钉在一线,为抗击疫情最终的胜利铆足了劲儿。法医杜猛  本文图均为 嘉定公安 图

法医杜猛  本文图均为 嘉定公安 图

两层防护服下的勘验
“小区内有感染病例,让我去吧!”3月16日,外冈某小区发生一起非正常死亡,死者床上发现血迹,杜猛接到任务后,立即与同事赶赴现场。为降低意外感染风险,杜猛按要求身穿两层防护服进入核心现场,让同事配合在外围调查、做好消杀。
杜猛从事法医工作15年,他勘验现场不计其数。这一次勘察异常艰难,防护服、护目镜,这些防病毒的防护用具,对现场工作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他一手检验尸体,一手拍摄照片,花了足足一个小时的时间。他还在尸体的舌尖位于齿列间发现一个与切牙相吻合的创口。这个创口解释了床单上为何呈现小片状血迹。
法医要“为死者言、为生者权”,每一个结论都要细致严谨。3月20日,一名身患糖尿病的死者生前喝了咖啡,家属误认为咖啡有毒,杜猛仔细询问死者病史,并提取样本发现死者血糖水平高达26.4,未检出毒物成分,最终使死因水落石出,消除家属疑虑。
现场、殡仪馆、刑科所,杜猛在三个地方不分日夜地奔波坚守着,天气渐热,一件防护服穿在身上尚且闷热异常,两件更是难受。尤其是在尸体解剖的过程中,杜猛更是全神贯注,防护服内早已汗下如注。一次勘察一个尸体高度腐败的现场,杜猛更是连续奋战三个多小时,还原出死者的死亡原因。法医杜猛(右)

法医杜猛(右)

遗容代表死者的尊严
“警察同志,我怕他冷,能不能帮忙把衣服给他穿上!”在一起现场勘察完毕后,家属泪眼婆娑地对杜猛说。
尸体已呈严重的尸僵,穿上一套衣服绝非易事。面对这样的恳求,杜猛二话没说就帮着家属一起为死者穿衣,帮着让死者双眼和嘴巴闭合。
每每这个时刻,杜猛心中也会难受,虽然勘察完毕已经不是自己的职责范围,但他总是力所能及地帮助家属。杜猛说,遗容代表死者的尊严,故亡的人也需要维护最后的尊严。所以,杜猛在一个又一个现场,帮助整理仪容、一起抬尸体。对于每一位死者,杜猛始终保持一份敬畏和同情。
4月28日,一名今年6月即将退休的村委工作人员倒在了工作岗位上,死者有高血压、糖尿病史,却一直坚守到生命的最后一刻。看这死者家属悲伤过度,杜猛主动提出开好死亡确认书后送给家属,免得他们再为此而奔波。
由于疫情封控,一些非正常死亡人员的家属不便到派出所制作无异议的笔录。杜猛开通远程询问,履行相关手续,希望这人性化操作的点滴工作,能给悲伤的家属带去一丝安慰。
极度劳累后“满血复活”
“滴滴——”3月28日凌晨一点,杜猛的微信提示音响起,刚从增援岗位撤回躺下的他,一个激灵赶紧查看。
原来,这是刑侦支队下发的第二天勤务单,他必须连夜通知自己的同事。为了让大家多睡会又不影响勤务,他一个个地发微信,并将自己的闹钟调到凌晨5点半,等第二天没有回复的再打电话通知。
在杜猛的战疫日记中,经常会出现“累到虚脱”“精疲力竭”,第二天“满血复活”的字句。除了日常出现场外,法医还经常有增援基层的任务,一忙就是一整天。
疫情以来,杜猛和刑科所的同事一直加班加点。作为一名刑科所的基层干部,杜猛深知在这样一场艰苦的抗击疫情战斗中,所有的同事都非常不易。59岁的老黄从疫情一开始就顶在娄塘管控第一线;小金的妻子5月份预产期,只能自己在家照顾自己;小袁有糖尿病,每天注射胰岛素,但依然增援道口……面对大家超负荷的运转,杜猛只能尽量了解每一位团队成员的困境,并竭尽所能地给予帮助。
老朱近期脑鸣严重,几乎夜夜失眠,杜猛用自己所学的医学和心理学知识,帮他排除器质性疾病后,进行心理疏导。团队中的年轻法医小霍是刑警学院的研究生毕业生,杜猛一有时间就和他讨论课题,“不能让疫情耽误科研”。
“病毒肆虐,主人公最后牺牲自己,找到治疗的血样……”这是抗击病毒影片《我是传奇》中的桥段,也是杜猛最近经常念叨的场景。“面对疫情,只有义无反顾地往前,没有多想什么”。在现实的战疫斗争中,杜猛也在自己的岗位上演绎着“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