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头条 ( ) • 2022-05-27 21:13

彼得·法雷利作品基本以喜剧电影为主,虽同为喜剧但在主题层面却有着一定差异。

我认为彼得·法雷利早期执导的作品为“低俗喜剧电影”,它们在情节、人物上或多或少都与现实生活中的大众逻辑与认知不同,具有“荒诞”、“夸张”的闹剧特征,电影《绿皮书》则有了更多的现实主义色彩。

它们既有着主题的共性交叉——情感,又有着主题的个性差异,就像在《阿呆与阿瓜》、《我为玛丽狂》当中人物对爱情的向往和追逐,到了《绿皮书》则是通过宣扬托尼和谢利个体的友谊对不同肤色人种间的友情美好予以展示。

在分析主题共性前,我们首先不可否定彼得·法雷利在不同时期、不同创作背景下执导的作品其主题元素的内在差异。

情节是反映主题差异的直观体现,是作者将抽象的艺术思维转化为具象叙事文本的最终产物之一。就电影叙事而言,情节意味着影片文本“呈现在我们面前、使我们看到和听到的每一件事”。

在彼得·法雷利所执导的电影作品中,除《绿皮书》以外大部分影片在情节上都充斥幽默与荒诞的元素,目的是为了最大程度“赢得笑的效果” ,这使得电影情节构成不依照现实世界中常规的逻辑关系而设定,具有典型的闹剧特点。

其一表现为重效果轻因果的情节构成。

影片《三个臭皮匠》中,一辆蓝色小汽车在颠簸的小路上一路飞驰到孤儿院,当来到门前时小汽车并没有停下,而是用了一个漂移的特技同时从车窗中一把将装有科雷、摩尔、拉里三个孩子的手提袋扔到了老修女面前,这也是故事中的三个主角第一次登场。

老修女打开手提袋,却意外地从袋子里弹出一只小手,伴随着“咚”的一声,她竟然被这只婴儿的小手从楼梯上击飞出去,听闻异响的其他众修女从屋内出来,第一反应是夸赞三个小婴儿可爱,并没有关注老修女发生的“意外” 。

成年后的科雷、摩尔和拉里在一次修缮屋顶时不小心用电锯割断了梯子,修女因此摔在地上,几个人忙中出错,锤子、大钟从屋顶纷纷落向躺在地上的修女,他们又从屋顶跳下来,砸在修女身上。

导演将在情节构成中,将突出滑稽效果置于一般因果逻辑之上,粗犷地放大了影片戏剧性。

其二表现是重过程轻结果、情节转折离奇突变。

在《我为玛丽狂》当中,男主角泰德在学生时代偶然认识了女主角玛丽,但第一次共同参加舞会前泰德却在玛丽家意外出了丑,两个人的感情就此看似无疾而终。

多年后泰德仍不甘心放弃,雇佣一名私家侦探寻找有关玛丽的线索,不料侦探、玛丽的前男友都不约而同地追求着玛丽,他们不仅为泰德寻找玛丽设置障碍,还精心设计对玛丽的爱情攻势,泰德却并没有什么机会与玛丽接触,闹剧以玛丽厌倦了虚伪的追求者而重新选择和泰德交往终结。

频频反转的情节不仅打破了常规逻辑,也让观众无法从推理中预判,导演有意让观众的注意力集中到每个事件的纠葛中,刻意淡化整体情节的合理性与对故事结局的交代。

彼得·法雷利早期作品所具有的闹剧特性,致使作品中对于主题表达的目的和思想深度都遭到了弱化,可以说《三个臭皮匠》、《我为玛丽狂》等影片是大众娱乐快消品,很难直观地让人们感受到它们的人文关怀。

即便如此,彼得·法雷利的这些早期作品在主题表达方面仍然有着一个突出的共性,即颂扬真情实感。

例如,虽然《三个臭皮匠》中的科雷、摩尔、拉里给孤儿院的修女们造成了无尽的烦恼,但修女们却仍未抛弃他们,当有人提出收养他们三个中的一人时,却因三人的感情难以割舍而未能成行;

科雷、摩尔、拉里三兄弟得知孤儿院要被关闭的消息,共同努力保护孤儿院免遭阴谋的毁灭,使观众在欢笑之余也感受到了爱与友情的力量。

《我为玛丽狂》中的男主角泰德对玛丽有着念旧的情感和固执的坚持,虽然面对着不止一名竞争对手,且在对玛丽的追求中处于绝对劣势,但最终他用最简单的真情收获了玛丽的芳心,向观众诉说了真情超越形式的意义

与彼得·法雷利的低俗喜剧相比,《绿皮书》在情节构成方面更加周密细致。

影片以在夜总会打工的白人托尼和黑人钢琴家谢利博士之间形成雇佣关系为开端,白人托尼一开始对“有色人种”的歧视态度和自身较强的优越感,为接下来二人相处所发生的矛盾冲突及外部遭遇打下了伏笔,成为推动情节发展的前提和内源动力,前者与后续情节关联存在直接因果关系。

随着情节的线性推进,矛盾开始显现,一面表现为在托尼与谢利的内部对立冲突:托尼在车内吸烟、吃炸鸡的粗俗的行为让谢利难以接受,而谢利在面对问题时的刻板教条又引来托尼嘲笑。

另一面表现为外部对立冲突:影片情节逐渐交代了当时美国社会中不同身份的白人对黑人谢利的恶意。影片最终以封闭式结局收尾,谢利的巡演虽然小有遗憾,但依然实现了他的心愿,二人在返程途中遭遇大雪,依然在圣诞之夜回到了温暖的家中。

带有现实主义色彩的电影追求的是艺术的真实,由此《绿皮书》摆脱了闹剧式演绎,情节设置突出了相对严密的逻辑关系走向写实,通过传统戏剧式结构使主题表达更加鲜明。

广义而言,彼得·法雷利早期电影作品是有一定反情节性特征的,但又不同于更为注重意象表达的典型反情节叙事影片。

如李显杰在《电影叙事学——理论与实例》一书中所言:情节性强与情节淡化只是相对而言的,偏向于意象构筑,诗意抒发的影片,决不意味着没有情节。

如果仅从强调情节构成的因果关系、逻辑顺序而言,《三个臭皮匠》、《我为玛丽狂》等作品的主题表达是羸弱的,它们更突出的是情节渗透出的幽默氛围,《绿皮书》则在整体上使叙事过程更加流畅,自始至终都没有让主题湮没于形式。

换一种角度来说,《绿皮书》的情感主题表达连贯,法雷利将这部影片置入到美国种族歧视问题的社会背景里,从根本上影响着影片的情节构成:从“博眼球”到“挖痛点”,导演重视发掘主题表达的力量,随之带来具体情节构成的一系列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