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头条 ( ) • 2022-12-02 17:55

当地时间12月28日,钢琴家傅聪因感染新冠病毒在英国去世,享年86岁。傅聪先生在音乐界名气很大,甚至被誉为“钢琴诗人”。

傅聪

最早知道傅聪,是其父亲傅雷先生所写的《傅雷家书》。傅雷是近代著名的著名翻译家、文艺评论家。1954年至1966年间,因为傅聪常年在外留学,所以弗雷和其妻子只能靠书信与傅聪联络,常年积攒下来,竟然有200余封。

傅雷家书

《傅雷家书》经过出版,旋即成为极受欢迎的畅销书。傅雷先生的书信感人至深,其中蕴含着深深的爱子之情,也包括着长辈对后辈的谆谆教诲与殷切期盼。傅雷先生文化修养极高,他虽然不是书法家,但其笔迹流淌出的文人气质,以及字里行间洋溢的“飘如游云,矫若游龙 ”的意味,很有魏晋风度。

书法的好坏,不仅仅在于书法技巧的高低,更在于书法所呈现出的格调。现在的书法展览,入展、获奖的作者大多对于书法技法掌握得极好,笔法熟练、创作意识强,但总有一种只顾表面炫技、缺少精神内涵弊病。

傅雷书信局部

而鲁迅、傅雷、梁实秋这样的作家、学者,随都并非专门的书法家,但他们的书法写得质朴、自然,不落俗套、格调极高。这大概就是文化涵养出来的精神气质在书写上的自然反映。这种精神气质,是练不出来、学不出来的,而是经年累月养出来的。

从傅雷先生的手迹来看,其书法有功底,但又不同于专业书家那样谨守碑帖。他对书法的艺术性并不在意,而更看重书写的“顺手”——写得舒服。这种写得舒服,是很多书法家在创作时很难达到的状态。书法家必须时时在意创作时的细节,而傅雷先生显然不会在意这些。

傅雷致黄宾虹信札

傅雷先生的书法是典型的文人书法,他以长久的毛笔书写经验,以及自身的文化涵养,形成了自然、飘逸、中和的书法面目。有时候,看书法要跳出书法本身,去感受字里行间散发出的优雅气质,所以要欣赏傅雷先生的书法,需要站在更高的层次。

现在的社会,文人书法已经成为稀缺的存在,像傅雷这样的文人书法家已经近乎绝迹。傅雷们以他们对传统文化的深入理解,对古典文学与现当代文学的熟稔,还以他们对书法史的了解,对不同书体的文化感受,以及准确的临习,独特的体察,最终取得了很高的书法造诣。

傅雷致黄宾虹信札

这其实并不难理解,他们自少小时候便接受传统的文化,书写、读史、吟诵,是他们生活的常态。他们对文化的恪守,是生命的真实需求,是一种根本不用选择的客观存在。

为何以前的文化人各个书法都很好?为何我们现在再也难以出现傅雷?这要从社会环境来看:辛亥革命后,中国传统文化受到冲击,尤其是随着工业进步,硬笔书写工具因为简便而逐渐取代毛笔,自此文学与书法实现了分离,坚守着以毛笔进行创作的作家越来越少,所以那种文墨皆精的文化人越来越少。

傅雷家书

傅雷先生不是书法家,也不进行任何形式的艺术创作,但谁也不否认他的艺术眼光与鉴赏力。比如,他对黄宾虹的推崇,以及对张大千媚俗的论断,都是那么精准。

从傅雷留下的大量手稿来看,他的书法是有很高的艺术审美价值的,也反映了他卓绝的风骨和人格追求。其人正直、优雅,其书优雅、正直。正像傅聪先生说的那样——一生难忘父亲早年的教诲,“先做人,其次做艺术家,再次做音乐家,最后做钢琴家”。

今天听来,这话依然掷地有声。

傅雷夫妇和傅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