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头条 ( ) • 2024-03-06 21:23

饮品店里响起了轻缓的抒情音乐,要讲故事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人,自称姓张,是一个拆一代,如今在城里买了房,定居在城里,做一个小生意。

他也是听朋友说,这里有一个讲故事的饮品店,专门匀出时间,来这里听故事讲故事。他不善于言辞,在这里坐了十几分钟,不敢开口,听我讲了收留流浪猫的故事,很受感动,也得到了勇气,便做了第二个讲故事的人。

他说这个故事,已经装在心里十多年了,今天是第一次讲给人们听。

以下便是姓张的中年人讲的故事。

那还是十三年前的事情。

那时候,我家还住在深山老林里,要到最近的乡镇上去,需要走两天。所以,我们这里赶一次集不容易,每一次都是把要买的东西记下来,等到赶集时,一次性全部买回来。因为赶集不容易,一年也就赶个三四回集。

那一天早上,我和我爹各自挑着一担山货出了门,到乡镇上赶集。山货什么都有,有老葛根,有野生的菊花,还有旱地里种出来的红薯,以及各种各样的野果。

这些东西,在山里不值钱,比如红薯,又大又甜又脆,我们吃腻了,经常拿来喂猪,但是城里人稀罕,拿这些东西当宝贝,价格给的也高。要不是山高路远,交通不便,光靠卖山货,也能过上好日子。

反正山里人有的是力气,两只大脚板,挑着东西也是走路,不挑东西也是走路,倒不如挑着东西,还能卖一些钱。

一路上紧赶慢赶,晚上到了老鹰崖下的山洞里。老鹰崖,顾名思义就知道,这一带是老鹰栖息的地方。站在老鹰崖下,放眼望上去,有好几处老鹰的巢穴。

老鹰崖下的山洞,大约一间屋子那么大,是我们村里赶集的中间站,无论是去赶集,还是从集上回来,都会在这里歇宿。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这一座山洞,无疑是最好的歇宿地。

我和我爹把担子放进山洞里,然后出去捡拾干柴,等到天黑时,我们已经捡到了一堆干柴或者树根,在山洞里燃起篝火,既可以取暖,也可以防止蛇鼠虫蚁进来。

吃一两个煎饼,喝几口水壶里的水,晚饭就这样搞定了。

到了半夜里,忽然响起了炸雷声,就在头顶炸响,震得山洞里往下掉土块。我和父亲都被炸雷惊醒,发现洞外面漆黑一片,月光早已被黑暗吞没了。

就在这时,下起了大雨,是那种瓢泼一般的大雨。父亲明显地愣了片刻,说道:“走眼了,我临走时看过大青石,没有显示有雨的呀。”

我们的村头有一座土地祠,土地爷的神像早已不在了,土地祠也已经破败不堪了,土地祠的门前有一块大青石,是村民们判断是否下雨的晴雨表。要是大青石是干燥的,就表示最近几天没有雨,要是大青石是潮湿的,就表示最近几天要下雨,潮湿的越厉害,雨就下的越大。

这一块大青石存在一百多年了,解放前,村民们都认为是土地爷显灵,如今破除了封建迷信,凡事都要讲究科学,村民们文化都不高,搞不清楚这属于什么科学道理。但凡出门,或者要做喜事,都会来看一看,大青石上是否回潮。

临走时,我的父亲确实去看过大青石,大青石干燥得发亮,表明最近几天不会下雨,我们才出发的。

我猜测说:“有可能大青石只能显示我们村附近有没有雨,不能显示村外的地方。这里离我们村将近五十里远,大青石应该显示不到是否有雨。”

父亲还没有说话,猛然间,一道黑影扑了进来,扑进了熊熊燃烧的火堆里,又从火堆里窜出来,倒在地上抽搐。

我俩吓了一跳,赶紧从地上跳起来,躲到一边,待到看清楚地上的竟然是一只野兔,我不由得大喜,真是天赐的口福啊。

父亲捡起野兔,只见它的毛发已经被篝火烧焦,快要死了。父亲把野兔交给我,满脸忧愁地说:“连野兔都吓得往篝火里钻,这雨下的太大,也不知道下到什么时候,会不会涨水。”

我那时候才二十出头,才不会管这些烦恼的事情,只顾眼前。我拿出小刀,把野兔的皮剥了,把内脏扔在旁边,开始烤兔肉。

很快,飘出了肉香。

兔肉烤熟后,我和父亲吃了一半,另一半放进了箩筐里。我困意来袭,很快就枕着风声雨声,进入了梦乡。

我醒来时,已经天亮了,外面还在下着大雨,天空中都是雨帘,透着昏暗的光,显得有一点阴沉,洞口的地面,已经汇聚成了一条小河,水流向山下奔涌而去。

幸亏山洞的地势比较高,洞前有一个斜坡,雨水漫不进来,不然的话,我和父亲就要被水淹了。

到了上午九点多的样子,大雨终于停住了,父亲探头看看天空中的乌云,又看看地面的流水,说道:“拴住,看样子今天走不了,有可能还会下大雨,趁着雨停了,我们赶紧出去捡一些柴火。”

拴住是我的小名,我的前面有三个姐姐,我是唯一的一个儿子,父母为了好养,因此给我取名拴住,意思很明显,就是要将我牢牢地拴住。

那时候农村里还是老思想,认为养儿可以防老,不生出一个儿子誓不罢休,我的三姐和我,都是我妈怀孕后,躲在外面生的。

不像现在,生儿生女都是一个样,而且好多年轻人不愿意结婚,不愿意生孩子。据说最近生育率一直在下降,至于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我一个小老百姓,忙于生计,也没有时间去深究。

我和父亲捡来了许多湿漉漉的枯枝,码放在火堆旁边烘干。

过了一会儿,父亲判断的没错,果然又下起了大雨。

大雨下一会儿,停一会儿,接着又下一会儿,就这样断断续续的,下了一个下午和一整晚。

到了拂晓前,大雨入注,还伴随着狂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洞口落下一棵老松树,以及许多石头和泥土,几乎快要把洞口堵塞了。

我和父亲都被惊醒,望着洞口发呆,想不到雨水将崖壁上的泥土冲刷下来了,而且崖顶边缘的老松树也没有幸免,这风雨可不是一般的大。

就在这时,我听见了老鹰的叫声,声音非常虚弱,似乎充满着痛苦,是从洞口的泥土堆里发出来的。我赶紧跑到洞口寻找,只见一只老鹰在泥土堆上挣扎着,一根树枝穿透它的身体,将它钉在泥土里。

我把老鹰抱起来,只见树枝筷子粗细,从老鹰的颈部下方穿过。父亲感叹说:“这一只老鹰点子真背,估计泥土滑落,将它的巢穴毁掉了,它和老松树一起落下来,断裂的树枝插进了它的身体里,正是巧的不能再巧了。”

大雨阻拦了我们的行程,如果不及时施救,老鹰只有死路一条了。好在我的口袋里带着治疗跌打损伤的药丸。我们山里人,常年在大山里行走,难免会磕磕碰碰的,因此身上都会带着治疗跌打损伤的药丸。

这些药丸都是我们自己制作的,村里人都会做,秘方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到山上采集来草药,煎成药汤,然后制作成药丸。需要用时,就将药丸捏成粉末,外敷内用。

我按住老鹰,父亲拔出树枝,老鹰疼得晕死了过去。我把药丸捏成粉末,涂抹在两边的伤口上,又把药丸化成水,灌进老鹰的嘴里,然后把它放在火堆边。

父亲感叹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老鹰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它的造化了。”

大雨又下了一整天,我们只好住在山洞里。好在那一棵老松树被我们砍断,拖进了山洞里,烧篝火的柴禾有了。

到了半夜里,老鹰醒了过来,看来死神不收它,让它继续活着。

我把野兔的内脏烤成半熟,喂给它吃了一些,又把药丸捏成粉末,给它的伤口涂抹了一遍,剩下的粉末化成水,灌给它服下。

谢天谢地,半夜里大雨停了,天亮后,太阳出来了。我和父亲挑着担子,匆匆忙忙地赶路,天黑前终于到了小镇上,住进了小旅馆里。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把担子挑到集市上,卖起了山货。不到半天,山货就卖完了。

有一位老年男人,来买山货时,看见了我怀里的老鹰,提出要买,说是他的腰疼,治疗了几年不见成效。前不久,有一个江湖医生告诉他一个偏方,用老鹰肉熬药,能治疗腰疼。老年男人表示,他愿意出两千元钱,买走老鹰。

十几年前的两千元,比现在值钱多了,非常诱人,而且那时候,我和父亲根本就不知道老鹰是国家保护动物。

但是我一口拒绝了,不是因为我不喜欢钱,而是我们山里人都很质朴,不能趁人之危,老鹰好不容易活了过来,不能再让它去送死。

那位老年男人埋怨我傻,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

下午,我和父亲买了需要的东西,包括给村民们捎带的东西,又去医院里买了消炎之类的药物,这是给老鹰准备的。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父亲就挑着购买的东西回家了。两天后到了家里,母亲埋怨我们为何耽搁了好几天才回来,我们把遇到暴雨的事情讲了,母亲惊讶地问道:“什么?你们被暴风雨堵在山洞里了?”

我们这才知道,家里根本就没有下雨,青石板并没有骗我们。我说对了,青石板只管村内的天气预报,管不了五十里以外的地方。

老鹰的精神越来越好,我把消炎药喂给它吃,还在在山上捕捉野兔给它吃。就这样过了大半年,老鹰痊愈了,恢复了往日的威风。我把它放生了。它并没有飞回到老鹰崖,而是把家安置在我的屋后老树上。

这以后,我活我的,它活它的,彼此不相干。

过了一段时间,姑妈给我介绍了一个对象,女方姓朱,家住深山里面,离我家二十里路,几乎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我和小朱见了面,彼此都没有意见,我们就开始交往。就这样交往了小半年,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小朱的父亲提出了一个要求,要十万元的彩礼。

我们山区的人家,拿个一万两万的,还能拿出来,拿十万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我和小朱的婚事,就这样搁浅了。

第二年,事情忽然有了转机,有一个沿海来的商人,看中了我们这里风景优美,投资改造成风景区,我们村子需要拆迁。

很快,公路修到了我们村里,拆迁的协议也签了下来,开发商给我们在小镇上建造安置房,三室两厅,一百二十平方,另外补偿给每一户六十万,先付二十万,剩下的等到风景区营业后,一次性到位。

二十万补偿款到位后,我跑到小朱家里,表示愿意拿出十万的彩礼,想把婚事定下来。可是,小朱的父亲坐地起价,彩礼上升到二十万。

说实话,我很喜欢小朱,不愿意就这样放弃了,就回到家里做父母的思想工作。父母见我的年纪也不小了,担心错过了,就不一定再能碰上这么好的姑娘了,就同意拿出二十万的彩礼。

我去小朱家里,告诉了这一消息,小朱的父亲却提出要现金。他的思想比较守旧,觉得钱存在银行里,不如放在身边安全,而且他打算用这二十万,建造一座新房子,以便为儿子结婚做准备,因此才提出要现金。

就为了这个奇葩要求,我和我父亲到乡镇上住了两天,先到信用社申报计划,然后才拿到二十万现金。

回家的路上,父亲总是感觉到后面有人,却又没有发现人影,我笑他过于紧张,他说带着这么多钱,还是小心一点好。

回到家里后,母亲看着这么多的钱,激动不已,因为她年近五十了,辛苦操劳了一辈子,要不是拆迁,哪里能见到这么多钱呢?

临睡觉时,我们一家人商量把钱放在哪里妥当?我要把钱放在被子里,母亲说我睡得太死,放在我这里不安全,要把钱放进米缸里。米缸在父母的卧室里,就算小偷来了,也不会想到钱藏在米缸里。

哪知道到了第二天早上,母亲起来做饭,忽然发现屋门的门闩没有插上。昨晚睡觉时,她明明把门闩插上了的。

她心知不妙,赶紧跑到米缸边查看,顿时大哭了起来,钱不见了。父亲得知情况,急得大喊大叫了起来。我听到哭喊声,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跑到院子里,院门也虚掩着。

我出了门,就往山外追赶,忽然听见老鹰的叫声,抬头一看,老鹰就在前面不远处的半空里。我赶紧跑过去,只见地上蹲着一人,捂着头,手缝里有血污,怀里放着一个包,正是我家装钱的包。

我夺过包,打开一看,里面装着钱,正好二十万。

原来,这一个小偷蹲在信用社门口,看见我进去空着手,出来时怀里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清楚里面装着钱,就远远地跟在我们身后。

我和父亲在山洞里过夜时,他就躲在山洞外,只因为我和父亲轮流睡觉,他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到家后,晚上我们商量藏钱的时候,他早就越墙进了院子,蹲在窗外偷听到我们的谈话。

半夜里,他用细长的刀子伸进门缝里,把门闩拨开了,潜进父母的卧室里,把钱拿走了。他打开院门出了院子,连夜往山外跑去,突然听见半空中传来扇动翅膀的声音,老鹰在他的头上抓了一下,他的头皮传来火辣辣的疼痛,赶紧和老鹰对抗。

但是,他怎么会是老鹰的对手呢?老鹰连抓带啄,他的头上顿时伤痕累累,血流如注。他跑又跑不过,打又打不过,只好抱头蹲在地上。

老鹰就在半空中盘旋,守着小偷一直到了天亮。

听小偷交代完,我气得一脚将他踹倒在地。小偷哭着说:“大哥,我错了,你就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看见他的头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血肉模糊的,我心里不由得可怜起他来,就让他走了。他仿佛听到了赦令一样,如飞而去。

老鹰保住了我的二十万。

我当天就把彩礼送到了小朱家里,一年后,安置房装修完,我就和小朱成亲了,搬到了乡镇上。后来,剩下的拆迁款到账后,我和老婆到城里租了一个门面,做起了早餐生意,在城里买了房扎下了跟。

我的老家拆迁后,那一只老鹰飞走了,也不知道栖身在哪里?说实话,我真的很思念它。

故事讲完后,众人都夸赞老鹰知恩图报,守护着小张家的安全,是一个称职的卫士。说去说来,还是那句话,要善待动物,有时候会得到意想不到的福报。

就在这时,坐着喝饮品的一个中年男人,脱掉鸭舌帽,露出一颗都是疤痕的光头,看着小张,笑着问:“你好,你还认识我吗?”

小张惊讶地瞪大眼睛说:“兄弟,是你!”

我看着小张惊讶的表情,又看了看那人满头的疤痕,猜测说:“你就是那个小偷?”接着我赶紧改口说:“不好意思,不该这样说,你就是那个人吗?”

那人点点头说:“对,我就是那个小偷,也是来讲故事的。”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请勿对号入座。故事扎根于生活,却高于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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