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原本早已被边缘化的车企，怎么回到聚光灯之下？对赛力斯来说，这个问题答案很简单：抱紧华为的大腿，当好“代工厂”，然后等待友军做好产品和营销，销量上涨便是水到渠成。

从成果上看，这条路线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甚至还帮赛力斯达到了从未有过的股价新高。但是，一来，赛力斯的亏损暂时没有得到实质性改变，所有好的看法仅仅是“预期”，而预期到底能兑现多少？市场出现过不少错估；二来，靠着华为的品牌生存，似乎并没有真正改变赛力斯的底层价值，它现在的优点都来自代工，自己尝试打造品牌并未获得成功。赛力斯，处在完全脱离不了路径依赖的尴尬处境。 

三年前，上汽的“灵魂”论言犹在耳，但赛力斯似乎反向证明了放弃灵魂更能赚钱。只不过这赚到的钱，本质上也属于另一个“灵魂”。至于赛力斯这个代工厂本身，或许最大的期待，就是成为新能源界的富士康。而这，也是一个难度巨大的目标。 

01「灵魂失了，股价涨了」

自今年2月初的市场普遍性低点之后，赛力斯便在二级市场走上了一条近乎疯狂的狂飙之路。截至北京时间3月12日收盘，赛力斯股价达到101.57元，近一个月涨幅超过40%。市值更是高达1533.49亿元，一度在前日超过长安汽车市值。 

要知道，赛力斯《2023年12月份产销快报》显示，其全年累计生产25.6万辆汽车，销售25.32万辆汽车，其中新能源汽车生产达到15.37万辆，销售15.18万辆。而2023年，长安汽车销量高达255.31万辆，自主品牌新能源销量超47万辆，本身也与华为建立了合作关系，同时还有出海优势。如此，也就能和同在重庆的赛力斯在市值上堪堪打个平手。并且就目前来看，赛力斯的炒作可能还会继续。 

*来源于赛力斯产销快报 

大家都知道，二级市场向来是预期的游戏。但在这种短期暴涨中，赛力斯的预期是否已经被过度“拉满”？买在无人问津处，卖在人声鼎沸时，当前无疑是赛力斯的情绪高点，但要说是公司发展的高点，距离还很明显。 

一方面，自从赛力斯将“灵魂”交出彻底变成代工后，可以说其市场价值就不再和自己的品牌有关系——别看市场涨得欢，究竟是在涨什么、未来该看什么，其实和赛力斯本身的关系并没有想象中大。 

媒体曾详细报道，问界新款M7等车型，是华为负责研发设计这样的“灵魂性”工作，赛力斯的地位是生产厂家。于是，一种小作文逻辑在去年末问界推出新款时十分流行：问界新车即将上市，所以华为十分看重赛力斯，赛力斯的股价也必将一路向上。 

但被忽略的重点是，也是在去年，华为去年6月以AITO问界M5智驾版开启交付等一系列消息，同样让赛力斯实现市场未动股价先行——市场总是把预期提前兑现了，后续上涨的动力从哪来？ 

所以，同样是预期的游戏，按这个逻辑倒推，除非市场定期释放一轮赛力斯代工的利好消息，并且保证大部分焦点都在赛力斯身上，否则未来泡沫的消散速度就会很快。详情可以参见去年，华为智选车模式下与奇瑞打造的智界S7发布后，赛力斯股价随之大跌，说明市场对于赛力斯的地位心里“门清儿”。 

另一方面，则是赛力斯自身盈利模式的问题。因为股票上涨不是公司盈利的兑现，而是未来预期的兑现，那么预期显然只会在短期完全一致，最终要看长期盈利和投入产出比。而长期看，赛力斯进行的大手笔投入已经带来了巨大亏损，可以说“赌性”颇重。如果未来拿不到绝对有利的商业成果，那么再高的估值也不过镜花水月而已。 

02「巨亏百亿，豪赌未来」

风风火火一整年，算账巨亏20亿。1月末，赛力斯公布2023年业绩预告，估算营收区间为355亿元到365亿元，同比增长幅度为4.09%至7.02%。但是，其2023年净利润依然没有转正，亏损缺口在21亿元到27亿元之间，扣非净利润亏损甚至高达46-50亿元。 

*来源于赛力斯业绩预亏公告 

有观点认为，这个数据至少相对于此前数十亿元的亏损已经有所收敛，但也正是因为可以算之前的“总账”，赛力斯才显得在财务上不那么安全——按扣非净利润口径计算，赛力斯历年财报显示，其2019年到2022年的亏损分别为8.84亿元、23.08亿元、27.93亿元、42.96亿元，算上2023年的预亏，总计亏损可能达到116.89亿～120.89亿元。 

成为华为深度合作伙伴后，也就是当好代工厂的这三年，它明显加大了投入力度。一方面自然是品牌发展的需求，但另一方面，也藏不住用这些投入赌一个明天的野心。要知道，赛力斯去年的翻身，也就是国庆期间新M7大定爆单时才发生的事。未来要支撑估值和市场地位，就要更多的爆单。前期的投入要真正导向这个目标，难度并不小。至少目前，赛力斯进行的大额固定投资，还只是在产销爬坡的路上慢慢收回成本。 

最典型的例子，可以从工厂和产能角度看。目前，赛力斯拥有三个巨资打造的工厂，分别是两江智慧工厂（一厂）、沙坪坝凤凰工厂（二厂）、第三超级智慧工厂（尚未完全投产）。一厂和二厂总计年产能在30万辆左右，分别主要生产问界M5和问界M7，第三超级智慧工厂则主攻问界M9，设计年产能在70万辆左右。 

赛力斯要让这些固定投资实现价值回收，还是得靠规模效应，多卖问界，覆盖固定资产成本摊薄和折旧，同时为未来的开发工作投资——但是，销量如何实际上不取决于赛力斯，且它只是赚取偏向固定的生产收益，总收益中的相当一部分最终分给华为。去年，问界M5就曾下调售价，很快就给赛力斯的毛利带来了压力。 

这意味着，赛力斯可能是整体的商业模式中，位置最不安全的那一个。它既无法保证问界未来和现在一样品牌力强势，盈利空间够足，也无法保证华为现在推行的鸿蒙智行模式不会再造一个类似的品牌崛起故事，稀释赛力斯的价值。 

正如一部分用户的担忧，赛力斯的未来不靠它自己决定，商业发展无法下定论，所以免不了“赌”一场。 

*来源于雪球社区 

值得关注的是，或许是因为这种担忧，赛力斯实际上并没有放弃自己品牌的发展。在高额亏损压力下，2023年3月底，赛力斯依然推出旗下独立品牌“蓝电”，首款车型蓝电E5售价区间为13.99万元至15.19万元，11月末又上市了纯电紧凑型SUV蓝电E3。 

然而，这两款没有华为品牌加持的赛力斯自主产品，销量堪称惨淡。蓝电E5 2023年累计销量仅为8506辆，说明它其实还拖累了赛力斯的业绩表现。 

可见，赛力斯虽保有一丝强化自主实力的想法，但商业模式已经高度依赖外部品牌，这种依赖可能“戒不掉”了。自身缺乏造血能力，赛力斯只是将自己绑在了其他品牌的战车上，这确实是一场冒险。 

03「命在他手，难成“富士康”」

综合来看，赛力斯处在一种缺乏自主性的尴尬境地中，即核心技术、关键利润、品牌价值都掌握在合作伙伴手中。作为代工厂的赛力斯，不仅没有自主突破困境的能力，反而不得不直面市场风险。 

打铁还需自身硬，赛力斯没有定价权，尤其是没有对未来发展空间的定价权，这导致关于其成长性的一切推测都缺乏确定性根基。现阶段，自主品牌的尝试不见起色，赛力斯除了当好兢兢业业的代工厂之外，只有在管理等方面下功夫。 

近日，赛力斯发布了一则2024年员工持股计划的公告，首批拿出公司总股本的0.25%，预计令1%的员工持股，人数约为200人。 

考核标准则分为公司和个人两个层面，前者和营收、新能源车销量挂钩，目标是2024年，营收同比增长100%或新能源汽车销量增长100%；2025年，营收同比增长150%或销量增长150%（均以2023年数据为基数）。 

有分析人士指出，这是赛力斯组织升级的初步动作，未来其可能将全面学习华为，将公司利益与员工利益深度绑定，实现激励。此前，华为也为赛力斯带来了不少先进的管理理念和手段。 

好消息是，这确实是企业发展进步必须经历的阶段。而让外界感到遗憾的是，即便有更多做法被应用，也至多只能让赛力斯成为一个更好的代工厂，依然无法实现长期改变盈利模式。没有稳定盈利的支撑，赛力斯的市场表现就真正成为了被情绪支配的钱——赛力斯干的是代工厂的生意，拿的却是科技公司的高额溢价型估值，时间一长，市场必定关注其价值错配问题。 

*来源于赛力斯雪球个股页面 

参考历史，过去三年，赛力斯有高光也有低谷，伴随着的则全是问界相关的话题，赛力斯本身只是一个代号而已。当今天它再度站在市场和情绪的双重高峰，任谁都不得不关心一句：我买的到底是赛力斯，还是问界？这是一把双刃剑。 

也许作为代工厂，赛力斯可以期望成为像富士康一样的行业巨擘。但在新能源这个尚且不算老成的行业，竞争者如此之多，华为尚且需要不断开拓朋友圈，赛力斯如果只知在友商的红利中躺平，必将面对市场的拷问。在这种快速变化的行业，永远享受命运的垂青，也许不过是一种奢望而已。 

图 | 来自互联网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青澄财经”（ID:qccj_001），作者：方诗意，36氪经授权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