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我拒绝他的公开。
他头也不回地逃到国外发展。
再次见面,却是在我与他侄子的联姻宴会上。
「别来无恙,小叔叔。」
1
家里欠了五个亿,我爸不想着怎么还债,总想走捷径。
他翻出爷爷留下的玉佩。
去找贺家要人情。
当年饥荒年代,我爷爷曾给了逃难的贺家老爷子一块土豆饼。
这块饼救了奄奄一息的贺老爷子,等到了贺家的救援。
离开时,贺老爷子将随身的玉佩送给了我爷爷,想为小辈结份姻亲。
不料,贺老爷子生了三个儿子,我爷爷就生了我爸那个不成器的儿子。
不能做亲家,后来就成了朋友。
我家也借着贺家的权势,在京南扎下了根。
可惜我爸是个好高骛远的纨绔子弟,爷爷死后,他攒下的那点家底被我爸瞎嚯嚯,还倒欠银行五个亿。
无奈下,他灵光一闪想到了当初的那份约定。
小道消息说老乔有好几个女儿,明面上的,暗地里的。
而我是他精心地培养出来的最优秀的那一个,一曲洛神舞全城皆知。
他本来就想借着我继续跟贺家交好。
这下一拍即合。
贺家与我年龄相仿的同辈只有贺凛一人,是贺老爷子的大孙子。
当天贺家举办宴会。
贺家老爷子笑着指了指贺凛:「漪漪,你从小就爱来贺家,我就知道你跟贺凛有缘。」
我的唇角抽了抽,刚想优雅地拒绝。
看着我爸在沙发那头不停地挤眉弄眼,真是辛苦他一把年纪,还做如此高难度动作。
倒是贺凛懒散地耸了耸肩膀:「也好,那就试试吧。」
但他的眼神却挑衅地看着长桌的另一头。
那里站着贺家保姆的女儿温念。
看着温念那泛红的眼圈,紧拽住衣角的手,微微地抖动的肩膀。
我内心「啧啧」称奇,感情我从我爸的工具人变成了贺凛虐妻的工具人。
「阿凛也有这个想法那更好了,如果两小辈合得来,那就两个月后对外宣布。」
贺老爷子显然很满意贺凛的回答,顿了下接着道:「正好,把阿臣也叫回来,到时候还赶得上你们的订婚宴。」
贺臣,老爷子最小的儿子。
按辈分我得叫他一声小叔叔。
周围贺家人一听贺臣回来,讨论一下热烈起来,大都在夸赞。
「还是阿臣有本事,这几年集团胆子挑得真稳,年底分红都比往年多了不少。」
贺夫人却摇头:「阿臣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清心寡欲了,小时候护国寺了然大师批命,说他是佛子转世,要收他为徒,可把我吓死了。后来大师却连连摇头,说可惜,还有根情丝未断。」
「不过过了年他就二十九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有隐疾,特别这两年,性格是越来越冷了,还动不动盘珠子,我的心啊七上八下。」
我轻抿了口红茶,心想贺臣那方面好得很。
至少两年前挺强的,一夜五次不在话下。
「男人三十而立,也不着急,苏家那大小姐不是也还没婚配,人品、家世都配得上,小漪,苏小姐是不是很漂亮?」
我优雅地放下杯子,点头:「是的,苏小姐知性优雅,是一位很好的恋人。」可惜人家的女朋友是我闺蜜。
几个姨婶仿佛打开了话题,聊得热火朝天。
而我安静地做我的工具人。
看贺凛跟温念之间眼神厮杀。
2
老乔别的不行,公关敏感度还是高。
找了几家小报媒体,将我跟贺家即将联姻的消息散了出去。
本来盯着让公司还债的盛京银行立马软了下来。
还主动地将冻结的账户给解冻了。
靠着账面上的三千万资金,总算赶在月底将停工许久的项目动了起来。
行吧,我爸还是有点有钱人的光环的。
百足死而不僵,还是能蹦跶到下个月的。
我刚到舞团门口,就被人拦了下来。
是贺臣的小青梅,长得像只兔子似的,眼圈一直红红的。
比我矮了大半个头,看她努力地踮起的脚尖,我实在不忍心,微微地弯了腰。
「有事?」
努力地回想了下,我好像跟她没有任何交集。
「贺凛让我给你送鸡汤。」小青梅眼含泪水,嗓音沙沙的,手里递过来一个保温桶。
我的眉头紧蹙,贺凛感情真当我是工具人了。
「哦。」我内心翻了个白眼,伸手接过那个保温桶,「谢谢。」
温念却将保温桶攥得紧紧的,手背上青筋隐现。
「乔小姐,你明明不喜欢贺凛,为什么不拒绝?」小白兔轻轻地咬着下唇,委屈极了。
我内心腹诽,唇角含笑,将保温桶扯了过来:「像我们这样的人家,婚嫁本就不自由,贺家是最优解。」
小白兔满眼怔愣,有点急切:「可是他不爱你。」
「爱不爱重要吗?」
「可是阿凛爱的人是我。」小青梅收起她那副楚楚可怜的表情。
此时的她世故,眸中还有算计。
她努力地踮起脚尖凑近我的耳廓:「乔漪,贺凛爱的人是我,你赢不了的。」
说的我好像不知道似的,当初为了钓贺臣,我拼命地赖在贺家。
老爷子让我给贺凛补课,我愣生生地找了十几套奥数题。
每次他做怕,都会躲进厨房间。
抱着温念又抱又啃。
「念念,你好香。」
十八禁的事,我也没少干。
也就不笑话她了。
当初他们在厨房间吻得忘我,我就在一墙之隔,压着贺臣。
「小叔叔,要不要试试?我的唇也很软。」指尖擦过他滚动的喉结,滚烫的呼吸故意擦过他的耳廓。
那时贺臣镜片下深邃的眸子里有暗光浮影。
他的尾音带着哑,还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乔漪,别胡闹。」
他修长漂亮的手指握住我乱动的手,举到我视线平移处。
他的手太漂亮,我控制不住地吞咽了下口水,趁机在他的指尖落下一吻。
瞬间他的身体肌肉紧绷僵硬,眼眸中都是危险气息。
反身将我抵到门板上,呼吸与我之间不到一寸。
「乔漪,你把我当什么?玩物吗?」贺臣压低的声音别样诱人。
说实在,我这人挺欠的。
我在老乔面前装乖,不过就是想要家里的资源,完成我的梦想。
毕竟拜名师学跳舞,哪个不要钱。
其实我骨子最是疯狂和叛逆。
端正克制、对人疏离淡漠的贺臣,激起了我的征服欲,一次又一次地挑战他的底线。
从刚开始对我的无动于衷到现在气得胸膛起伏满眼都是我。
不可否认,他这张绝尘的脸,简直就是长在我的心尖上。
「什么玩物?多难听,我只想邀请小叔叔共登极乐。」
他的耳根迅速地泛红,狼狈地往后退去。
「别叫我小叔叔,还有离我远点。」
看着他逃离的背影,我舔了舔红唇:「真纯情。」
那年我十八,他二十三。
后来他追我到英国,乖乖地伏在我的膝头,向我认输。
谁都不知道,我跟贺臣那长达四年隐匿的地下恋。
我回神,垂下眸,回道:「知道了,我也不喜欢他。」
小青梅的眼睛亮了起来:「那你去告诉贺老爷子,你不喜欢他,拒绝联姻。」
我笑她天真。
「我不喜欢他的人,但我爱贺家的钱。」说完我转身就走。
小青梅气得跳脚:「阿凛绝对不会跟你订婚的,他只爱我。」
是是是,就贺凛那种拿痞气当帅气,拿任性当资本的纨绔子弟,谁爱要谁要。
他只是我逼那个男人回来的工具人罢了。
大家都是工具人,谁又比谁高贵。
贺凛最好是在订婚前逃跑,省得我还要花力气搞砸订婚宴。
3
回到舞台后休息室。
今天我要跳的是「洛神」。
助理陈橙早已等候在一边,随手接过我的外套:「衣服送来了,现在要试妆吗?」
「试啊,顺便帮我拍个视频。」
陈橙不解:「这不是表演曲目,不用宣发的。」
「可是有人喜欢看。」我冲着陈橙狡黠地一笑。
多年合作的工作室送来的舞裙果然美得惊人。
可惜太保守了。
绫罗轻纱的舞衣,恰当好处地勾勒出我那盈盈不可一握的腰肢。
配上洛神舞独有的发髻。
美是美,但却不够勾人。
舞台上灯光一暗,独留一盏微灯,我在灯下舞动,一颦一笑间皆是娇媚。
腰肢回旋,衣裙飘落,腰肢轻摆,慑人心魄。
陈橙忍不住「啪啪」鼓掌,赞不绝口:「小乔,你当初如果跳这个,岂不是稳稳的金奖?」
「那可不行。」
「为何?」
我笑着穿上风衣,美眸轻眨,将视频发送给远在大洋彼岸的贺臣:「好看吗?」
久久地未等到回复。
我轻挑一下眉头。
微信真该出个已读不回功能。
【不回我就发微博了。】
果然,不消片刻,沉默的那头发来:
【不准。】
你说不准就不准,我偏不。
找到许久没发微博的小号,上条还留在两年前,我拒绝他的公开,他头也不回地逃到国外拓展事业。
「乔漪,你玩了我这么多年,够了,以后也没有见面的必要了。」
我在微博配了他离开时的背影。
「真绝情。」
这回发的除了视频,还有那桶爱心鸡汤。
「与过去告别,迎接新的开始。」
小号粉丝不多,零零散散地也有留言。
【姐姐的腰,杀人的刀,这简直就是摇在我心上。】
【看背影,舞风,这是洛神舞吧,绝美。】
却有一条格格不入。
【胡闹,删掉。】
我捂着唇,偷偷地笑了。
口是心非的男人,还对我特别关注了。
然后我好心情地将鸡汤全分享给了陈橙养的一窝仓鼠,仓鼠只闻了闻,就 yue 了下,跑了。
陈橙尴尬地解释:「可可乐乐大概肠胃不舒服。」
我想大概是真的很难喝。
刚开盖就闻到了一股土腥味。
我笑而不语,看来贺凛的小白兔也不简单。
恶趣味地将鸡汤再次分享给贺臣。
【贺家的鸡汤还不错。】
贺臣:【删掉。】
我:【下次再见面,说不定我真的叫你声小叔叔了。】
那边再也没有了声息。
陈橙把手机拿给我,惊奇道:「小乔,你的微博被黑了。」
我有些无语地看着置顶视频变成了两手十指交缠的照片。
幼稚的老男人。
4
消失多日的贺凛约我参加私人聚会。
我只想睡美容觉,直接拒绝:「没空。」
「别怪我没告诉你盛京银行的小公子今天晚上也在。」
「那又如何?」
贺凛倒是干脆:「我需要女伴,我可以用我个人名义为你家担保。」
好吧,人可以不为五斗米折腰,但五个亿的还是可以的。
「地址。」
贺凛这回倒很干脆地发了地址。
我微微地皱了下眉,是榕阁,本市最大的销金窟,年费高达百万,是醉生梦死的好地方。
可惜这地方跟我犯冲。
刚入行的时候就在这里遇到过不少恶心的人。
贺凛送来了礼服,一件大露背装的红色开叉裙,腰间两侧镂空,只用一根细细的带子吊着。
贺家人的品位倒是如出一辙。
可惜,姜还是老的辣,这招贺臣好多年前早就用腻了。
对镜硬凹了几个造型,发给某人:【想起什么了吗?】
这回倒是没等很久。
对方回复一个:【?】
我恶趣味地回道:【雷声,雨夜,玫瑰花房,我和你,你说我比玫瑰更艳。】
许久后,对面破天荒地发来一段三秒的语音。
低哑磁性的声音压抑着怒火传来。
「乔漪,你在挑衅我。」
背景声嘈嘈杂杂,我猜肯定又在哪里视察工作。
我清了清嗓子,娇娇道:「我是在挑逗你呀~有没有心动?」
【死了。】
看着冰冷无情的两个字,我唇角的笑意更大了。
心死了,还有问必应,嘴硬的人。
【没关系啊,我会心肺复苏,嘴对嘴的那种哦。】
拍了几张更火辣的照片发过去。
对面好似石沉大海。
看来真把人惹毛了。
毕竟当年,他因为喝得太醉,一晚上除了抱着人胡乱地啃,不正经的事他一样没完成。
这个耻辱,在我第二天嘲笑他后,后来被他狠狠地「报复」了回来,差点累死舞蹈生。
看着键盘上迟迟地没有发出的那几个字,我唇角的笑意顷刻消散。
【我想你了。】
无法宣之于口的思念,我与他之间的鸿沟,深不见底。
老乔的信息时不时地在首页跳动。
「小漪,爸爸这回能不能起死回生就靠你了。」
「你乖一点,好好地哄着贺凛,让他想办法救救公司,或者让他出面,让盛行长通融下。」
「只要再给爸爸三个月,我必定可以恢复元气,你不是一直想去游乐园吗?爸爸带你去。」
「看,我今天在疗养院陪你妈妈,她一直说我带的花好看。」
他拍来的视频里,坐在轮椅上的妈妈满脸笑意,侧着脸颊贴在向日葵上,神色温柔,配合着我爸说着话。
「蔓蔓,妈妈很听话。」
眼睛忍不住地酸涩。
游乐园,早就不喜欢了。
不,我现在最讨厌的就是游乐园。
我也讨厌蔓蔓这名字。
我是乔漪,独一无二的乔漪,永远不会低头的乔漪。
指尖却仍然回复了两个字:【好的。】
但事实是我的头颅并不高贵,每个人都想压我进泥坑里逼我低头认命。
我偏不!
5
榕阁在城郊山上,今晚被人包了私人场,显得特别热闹。
刚到门口就看到单手插兜的贺凛,正满眼怒火地看着角落里亲密依偎的两人。
搂着温念的男人是盛檀,他手举香槟杯,遥遥地示意,满眼得意还带着点兴味。
我轻挑眉头。
小白兔还是有点本事的,都能挤进上流圈子的小私会了。
难怪贺凛需要我这工具人了。
该配合他演出的我必然用尽全力。
「凛凛,你特意在等我吗?你真是太好了。」
双手自然地搭上他的臂膀,身体靠近,从远处的温念看来,我整个人都挂在贺凛身上。
其实我是捏住了他臂膀下的软肉。
在他耳边俏笑威胁:「凛凛,别忘了姐姐的正事。」
大概是想起了我那长达半年的奥数折磨。
他身体不由自主地僵住,看着我面色不自然。
贺凛轻咳了一声。
皱眉打量我的礼服:「怎么没穿我给你准备的那身?」
我内心嗤笑,凭他,也配让我穿红色,那可是某人的专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