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热榜 ( ) • 2024-04-17 02:07
小苦的回答

建哥是我高二时的同桌,家住乡下。那时我们关系很好,把彼此当做唯一的朋友。

高二分班,高三备考,直到大学毕业,我们都很少联系。

有一年年前的某个早上,我突然收到建哥给我打来的电话。他说,自己前几天刚刚进城送起了专送外卖,可今天家里突然有点急事,老板又不让请假,所以想让我替他送一天的外卖,自己晚上回来替我。

他言辞激动,足够煽情,每一句无不透露着自己的无奈与艰辛,再说下去怕是都要哭了。

他哽咽道:“这个地方就只有你这么一个朋友,我实在是没办法,你一定得帮帮我。”

我偷偷叹了口气,顶着浆糊一般的脑袋,有气无力的撇开窗帘。天还很黑,路灯也还亮着,骤雪在微黄的路灯灯光下飞快的掠过,如同流星雨一般迅速,在眼前瞬间消失,留下一道痕迹,给人一种让人窒息的感觉。

我实在是不想去,毕竟这种天气,连我家的哈士奇,都能老老实实的趴在窝里睡觉。

可人总是怀念旧情的,眼看着别人陷入绝境又会于心不忍,像我这种烂好人,自然是答应了他。

我甩了甩脑袋,简单洗漱后,找出几件厚衣服,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骑着小电驴往外卖店赶去.....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忙活了一天,手脚冻的冰凉,回了家,狗都没喂,直接窝在棉被里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四肢酸痛,懒得做饭,我顺手从衣架上拽下外套,琢磨着今早吃点什么犒劳自己。

手指触碰到湿漉漉的衣领,我突然想起昨天送外卖的凭证单据还在我这里,下意识的赶紧掏了掏口袋,直到摸到指尖传来一丝干涩的感觉后,才暗自松了口气。

记得那时看了眼窗外,大雪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 ,我可不想骑着车在大雪里嘚瑟了,最终决定先打车去昨天送外卖的披萨店,在随便吃点什么。

地面很滑,滑到发亮,司机的车开的慢慢悠悠,把我都快哄睡了,我迷迷糊糊的下了车,一个不留神坐在了地上。此时,我看到两位警察火急火燎的朝着披萨店走去,好像忘了屁股的疼痛。

披萨店有两扇玻璃门从里面反锁,警察敲着门,门缝的缝隙不大,飞不进一朵雪花,只是隔着这种还算严实的玻璃门,依旧可以听得到老板娘尖锐的呵责声。

我像个七八十岁的老头一样,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歪头向屋内看去,却只能看到晨光折射下的玻璃门是一片漆黑,里面隐隐约约挨骂的那个人身影,大概是建哥。

“你这才来几天?超时好几次我都不说你,这次你一请假,电瓶就丢了,我不找你我找谁?”

老板娘声调愈发刺耳,建哥低头嘀咕着什么,这我没能听见,那时的我也是一头雾水。

老板给警察开门,我也赶紧凑进去,老板娘吓了一跳,赶忙小跑过来,死死握住我的衣袖,怒道:“我正找你呢小伙子,电瓶车的电瓶是不是你偷的?你不用狡辩,我这有监控! ”

我大概明白了,是他们家电瓶车的电瓶被偷了,现在竟然怀疑到了我头上。

小爷我不用她给我发工钱,自然没什么好脾气,呵道:“那你去查监控啊,搁我这bb啥呢?”

“行,你在这等着,我看你一会儿怎么解释!”老板娘用手指着我说到。

只是这动作,怎么看怎么气人,要不是警察还在,我是真想给她掰断了。

“行行行,我等着你,也不知道你那破电瓶有啥好偷的!”

民警拉开我俩,让我坐下,等监控结果。

我气呼呼的抢坐在空调旁,从容不迫的反客为主。

我伸手把快递票据给建哥,只是,建哥自始至终扭扭捏捏,从未朝我的方向走过一步,眼神也在闪躲,我只好悻悻的收回单据。

气氛略显尴尬,谁也没有说话。突然,老板淡淡的来了句:“警察同志,监控好像坏了。”

警察疑惑的走过去,对着电脑捣鼓了几下,深深的叹了口气,无奈道:“老板,您这监控都坏了两年了才发现啊!”

他们离开了电脑,大概是放弃了。

老板拉过民警,嘀咕着些什么,民警点点头若有所思,然后快速用笔记下。

两位民警器宇轩昂的向我走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故意将我和建哥本就不近的距离拉向更远处。

那名民警刻意倾斜他那貌似很尊贵的牛皮本,不让我看到里面的内容。

他缓缓说道:“我直接点,就问不知道的吧,你骑车送的最后一单送到什么时候?”

“我也不知道,天刚黑。”

民警瞅了我一眼,显然以为我是个故意不配合他工作的刁民,其实我是真的不知道。

他横眉竖眼,冷声问道:“送完了就直接回家了吗?”

“没有,我留在店里点了两个破披萨,吃完出去逛游了一会才回家。”见他态度不是很好,我直接一口气说完,免得互看不顺眼惹了不痛快。

“那你几点离开店里的?去干嘛了?”

“不知道,我去奶茶店里玩了会手机就走了。”

“手机上有账单吗?”

我愣了一下,竟是有种自掘坟墓的味道,毕竟我是个白嫖党,进店就是单纯的想蹭会空调。

我无力道:“额....没有,我就想进去蹭空调,估计奶茶店老板能记住我,哦对了,我同学,就是那位也看见了。”我指了指建哥,这才如释重负。

大概是我怂怂的语气以及完美的不在场证明,让民警同志感受到了我是个良民。他语气柔和了许多,轻声说道:“这个我们会去调查的。”说罢,低头记着笔记。

写了一会,他疑惑道:“听老板说你是临时帮那个小伙子送的外卖?”

我点了点头,望了眼建哥,碰巧四目相对,只是他的眼神躲闪的很明显。

“到他回来之前电瓶都还在吗?”

“都在。”

“那个小伙子和你一起去的奶茶店吗?”

“他没有,他一直都在奶茶店隔壁的那个网吧,我走的时候他还在。”说罢,我抬手指了指那家破旧的网咖。

民警点点头,望了望建哥,低下头望着牛皮本,皱起眉头说道:“意思就是你走了之后他还没走是吗?”

这句话的给人的感觉更加微妙,就像是我为了撇清关系,而故意给别人挖了个坑。

我连忙解释道:“我感觉肯定不是他偷的。”

民警挑起眼眉,好奇的看着我,他没有说话,等我继续讲下去。

我忙道:“他家在乡下,离这里三个小时的路程,刚来这边除了我一个熟人都没有,住的员工宿舍,人生地不熟的,偷了东西也没地方放,更不知道能在哪里卖电瓶,更何况,刘建他人挺好的,绝对不会....”

“这些我们会问那位小伙子的,你就说说你自己就行了。”民警不耐烦的比了个暂停的手势,打断我继续说下去,

“哦,我是说电瓶绝对不是刘建偷的。”我赶紧继续补充一句,试图为他撇清关系。

他回头望了望另一名民警,两人心领神会,他起身离开,我却仍不死心,大喊了一声:“肯定不是他,麻烦你们好好查一下。”

民警冲我笑了笑,快步走去角落里,核对着口供。

那时,门外的雪貌似不那么凶了,我对着门哈了一口雾气,恨恨的画着圈圈咒骂自嘴贱,要是因为我的一句话让民警怀疑了建哥,以后这朋友算是做不成了。

只是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建哥到底偷没偷电瓶,只是作为朋友,我选择相信他。至少在结果出来之前,作为兄弟应该有着坚定的立场。

许久,刚刚那名民警深神色凝重的向我走来,我准备好了一堆替建哥辩护的证据。

“你说,昨晚出去干嘛了啊?”

“啊?”民警那缺头断尾的一句话,硬是搞得我一头雾水。

“我说!你昨晚出去干嘛了?”

“我....我去奶茶店了,建哥可以证明。”

“得了吧,谁给你证明!人家说自己一直在店里,没去过什么网咖。”

“那他是不是搞错了啊?昨晚下大雪,没有订单,所以他去上网了啊!”那时的我虽是泥菩萨过江,可仍然处处为人着想,我压低声音说话,怕被老板娘听见,扣建哥工资。

“我们问过刘建了,他说他没见过你去奶茶店,更没见你坐车离开,你说昨天晚上,人家在送外卖!总而言之,现在问题最大的是你啊!”

我一下子记起来了,昨晚,在去网吧的路上,建哥看到了订单,他懒得接,就发微信告诉老板自己在送餐,没法接这一单。

他是怕说出自己去了网吧,老板娘会把他开除。

只是,我还那么用力的维护你,你却连替我解释一句都做不到吗?你的问题是解决的很明白,却把我推向深渊,那故意把关系撇清的样子,就好像我是个跳到别人脚背上的癞蛤蟆一样。

一瞬间,百感交集,我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笑了,笑建哥多么的无知,他是把警察当成了傻子。

我笑了,笑自己无脑,那种歇斯底里维护别人的失态在脑海里浮现,一幕幕,都像恶魔的鬼脸一般嘲笑着我。

那一瞬间,冰冷的,是屋内。

我看着建哥,他的眼神不再躲闪,试图从强装的镇定中抽出一丝底气,那气定神闲的样子,仿佛是我做了错事一般。

我知道,他显然是不想再为我证明什么了。

隔着警察,我把手里的外卖单据撕的粉碎,直接甩在刘建的身上,怒骂道:“谁能认识你这种朋友,真是眼瞎!”

奶茶店开了门,民警赶了过去,最终调查出偷电瓶的是披萨店隔壁的烧烤店。

刘建被老板娘扫地出门,我看着他一脸不服的样子,明白了,这是他进入社会的第一课,也是我的第一课,只是学到的略有不同。

这一课,早就该明白了,就如同我的前女友。

我为了维护她,和父母大吵架无数,每次关系僵几个月,而无意中得知,她连我的名字都不愿跟朋友提起。

就如同我的那位初中舍友小智。

那时,老师把所有男生喊出教师,一人写下一个班级里最能说话、最能扰乱课堂秩序的同学。我知道他的肯定票数最多,所以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最终却在他有意的遮掩下,看到了他的笔下竟也写着我的名字。

所以,我想说的是。

于你我而言,对待感情最大的痛苦,莫过于你不遗余力守护的人,却连选择你的勇气都没有。

自导自演,自作多情,自娱自乐。你对自己的事情都没那么关心,可偏偏对别人如此关怀。

你应该知道,无论什么事情,太过用力,反而会失去了色彩。

嗯,就是这样的。